「不了......我这病怏怏的,再染病给他,等我再好些的吧。」美玉温柔的抬手给妹妹理了理发丝:「我就是想来看看你,过的好不好。鹏泰与公公婆婆亦想咱们之间多走动走动。”
「......」暇玉心下不忍,干笑着颔首:「嗯......是该多走动走动。”
美玉笑道:「苏家肯让我过门,就是看中了我有你这么个指挥使夫人的妹妹。要不然我怎能进宰相家的门。不过,不管什么理由,能有这样一门亲事,我当真要感谢妹妹你。”
「......」暇玉不知该如何回答,看向外面道:「这屋子又阴又冷,咱们去花园走走吧。我新移了几株牡丹,你随我瞧瞧,看你喜不喜欢。”
满园都是姹紫嫣红的牡丹花,天鹅白,木横红,垂头蓝等纯色的花朵自不必说,更有像泼墨渲染的渐变的复色系花朵。
暇玉指着一团红的像火一般的红牡丹道:「这叫锦红缎,原先祖父那屋也有一盆,大哥说它开花时像个‘开膛西瓜’。”
美玉笑道:「大哥就是这样,一本正经的讲些让人想笑的话。」她微微歪头看那牡丹:「我倒觉得像绽放的焰火......妹妹,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爹娘说,我当初被人牙子拐去,却吓的一病不起,拖累了婚事,如今嫁入苏家就是后福。”
「......」按照穿越后,大哥告诉她的经过,大概吴暇玉和吴美玉及澄玉,岚玉,元宵节去看花灯。结果当晚美玉人丢了,将撺掇她去看灯的暇玉给吓的病了。好在第二天美玉自己走回来了,可在外面冻了一夜,落了病根,自此也病了。
暇玉一听着‘福分’之说,就受不了了。明明是祸事,对方却半点不知道。暇玉没坚强到,能一见面就睁着眼睛说瞎话,便道:「锦麟的祖母在这府里避暑呢,这会在看戏,咱们去凑凑热闹罢。”
美玉一听,十分不好意思的说:「原来老太君在,我该去问安的。咱们快走吧。”
美玉体弱,走的比暇玉还慢,两人挪着步子到了音蕴园门口时,见回廊处拐出一个人影,不是别人正是穆静宸。暇玉和锦麟有意让他来西府走动,好寻机会给他下绊子套话,早就吩咐过三爷若过来,不加阻拦。
暇玉正欲开口和三少爷说话。忽然间就听身边的姐姐颤声道:「那,那是谁?”
「是锦麟的堂弟,东府的三少爷。」他自小一直长在太夫人膝下,纵然和锦麟有过节,也要来探望祖母。
「妹妹......」美玉捂着嘴巴,哀然的看向她:「你知道我当年被拐了,是如何回来的吗?”
第七十章
暇玉见姐姐先问静宸是谁,又情绪激动的提及陈年旧事,答案不言自明:「是他?」而此时,静宸也看到了暇玉姐妹,见暇玉身边有人其他女眷,不好上前,便径直 往音蕴园内迈步 .突然间,他猛地的觉得哪里不对,急急回头去看那女子的面容,竟和暇玉甚是相似,不过暇玉是鹅蛋脸,那位是瓜子脸,而且此时两者比起来,生育过子嗣的暇玉 倒显得比对方多了一分妩媚成熟。
美玉见那人看向这边,忙别过身子,拽着妹妹的手,无奈的苦笑道:「你代我私下里谢谢他。我就不去给老祖宗问安了,希望老人家不要怪罪。」说罢,松开妹妹的手,便掉头急急折返。
暇玉追上去,跟在她身边低声道:「当真是他,姐姐没看错?”
美玉微微颔首,因心中略有几丝酸楚的滋味。她深知这样的情况是危险的,对丈夫以外的陌生男子不能有任何想法,她应该规避可能的危险,最好立即离开。
暇玉震惊之余,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下可热闹了。如果静宸当年救的是美玉姐姐,那么,他是认识她的。而静宸虽说暗恋自己,可自己却从来不记得他。谜底呼之欲出,那就是,他可能错把自己当做美玉姐姐来关心,继而爱慕了。
她就说么,为什么她对静宸毫无印象,为什么静宸却偏偏看上了自己?
美玉是铁了心的要走,她只得送人出府,等美玉临上轿前,她道:「姐姐,今日相会,被这事给打断了,你千万要再来啊......」可一想,来了就是做‘棋 子’,心里又后悔这么说了。美玉撩开轿帘,露出半张脸,温笑道:「你快回去吧,我改日会再来的。」但心中极是不安,下次来会不会再碰到那个人,若是碰到 了,可怎么办......不过,他未必认得自己了。她放下轿帘,那轿夫道了声起轿,抬着小轿领着丫鬟走了。
暇玉呆站在门口,缓了口气,才脑袋一片混沌的向府内走。她是去音蕴园呢,还是装作没会完,等锦麟回来呢。真想着,忽然视线内出现一个人影,她忙抬头,对到了跟前的静宸道;「是三少爷您呐,我还以为您早去老祖宗那儿了呢,怎么了这是,往外走,是要回去?”
静宸左右为难,不知该说是不说,情急之下,又支吾了。他一个未成婚的大男人,总不好开口过问其他女子。
暇玉瞧他支吾的难受,便主动说:「哦,刚才那位是我堂姐。你该听过的。我娘说,伯父大人还曾派人想让她过门给你们兄弟中谁的做妾室。」静宸一怔:「什么时候的事?”
暇玉心说道,不管这人是不是装傻,此事都要从长计议,便岔开话题:「或许是我记错也不一定,三少爷您若是想知道详细的,还是回去问问的好。不过,我堂姐现如今是苏家的媳妇,夫君是苏鹏泰,据说也在国子监读,兴许少爷您还去喝过他们的喜酒。”
静宸嗯嗯了两声,没了魂似的往音蕴园走。暇玉则在原地站了一会,等他走远了,才一前一后的进了院子,陪老祖宗看戏。而在此期间,她看得出静宸心不在焉,时 而锁眉自忖,时而又看向她,欲言又止。静宸坐到估计堂兄快回来的时候,免得见面再挨打,便提前辞了祖母。临走时,瞅了瞅暇玉,轻叹了一声。
锦麟回来后和祖母说了几句话,暇玉就朝他使眼色,两人便跪安,就近去了秋烟那屋坐着说话。锦麟想着昨晚的事,任由妻子拽着手,哼道:「夫妻没有隔夜仇,我原谅你了。」而暇玉早忘了昨晚上用针紮他的事,道:「原谅我什么?”
「......」如果因为被紮一下,就计较个没完,不免显得小家子气。锦麟一哼:「没事。”
暇玉则言归正传,握住锦麟的手,低声道:「我问一件事,你千万要告诉我。」
「你先别说,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锦麟觉得妻子要问的绝不是什么好事,如果再闹别扭吵架,就连他要说的话,都没得说了:「邹公公的侄子在回乡路上被抓, 浮香在也其中,你知道吧。可是我们查抄财物的时候,发现少了个紫砂壶......」说完,笑眯眯的说:「而那壶里装的都是珍珠,你说得值多少银子,可是它 不见了,你说是谁拿走了?”
暇玉毫无心理压力的说:「你拿了?”
「......」锦麟气道:「当然不是,是浮香!你别忘了,她表面可是嫁给邹公公的侄子了!可哪壶珍珠就这么没了,她嫌疑最大,只能用刑让她开口。」暇玉 心里一抖,但瞧着锦麟一副就是要惹你生气的眼神,她强压下冲动,低声疼惜道:「用的什么刑啊?她还活着吗?」锦麟这才哼笑道:「怕你知道跟我撒泼打滚,哪 敢用大刑,用夹棍夹了夹,那壶珍珠就等她从晋国公府出来,取出来吃穿用去罢。”
「啊?从晋国公府出来?”
「嗯,她丈夫被流放烟瘴之地,她则罚入晋国公府为奴。」锦麟一挑眉,重复道:「为奴。”
「......」暇玉此时想起昨晚的事了,知道他心有不甘,故意惹自己生气,便偏不顺他的意思,她咬唇轻叹,口气温和问他:「那还能要回来了吗?」锦麟捏 了下她的鼻子,笑道:「晋国公府又不缺她那么个丫头,我派人通过气儿了,等一年半载,人淡忘了邹公公的事,就将人送回来。」暇玉一块石头终於落地了,道: 「若珍珠当真是她藏起来的就好了。”
「你放心,就是她藏的。」锦麟拥着妻子倒在床上,搂着她的肩膀道:「那你,要跟我说什么?”
暇玉用手指划着他麒麟服上的纹络:「锦麟,你知道,静宸是怎么瞧上我的吗?我都不记得了。」锦麟一听就火了,就要坐起来:「你问这个做什么?!」暇玉咧嘴把他往床上按:「冷静,冷静,事关重要,你跟我说,我一会告诉你一个大秘密。”
锦麟被她的‘大秘密’吸引了,哼道:「好像救过你吧,什么元宵节,人牙子之类的。你自己回忆罢!事后,那小子担心你的安危,时不时的惦记你......」说到此处,心里冒出一股无名火:「我听人说,今天他来府里了,是不是那厮然还纠缠不清?!我——」
「他救的不是我!」暇玉疾声道:「是我姐姐!他认错人了!”
「......」锦麟显然也没法立即接受这个事实,把她拉到自己眼前:「什么?他认错人了?那他画的是......」暇玉道:「他救的是我姐姐,大概我姐 姐那会病的重,许多年不曾出门,仅自己逢年过节还出去溜达溜达,八成他就错把我当成他救过的人了。今天美玉姐姐看到他,一眼就认出他来了。不过你放心,他 们没说话,美玉姐姐回避的走了。”
锦麟心道不好,静宸若是也认出美玉,掺和进来,惹的苏家不悦,就麻烦了,便冷声道:「你跟我说的那个诈静宸的法子,不能用了。把老祖宗送回去,不许他再过来。”
暇玉则摇头,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道:「你不觉得这是个难得契机吗,因为有这件事,反倒比原本预料的还有力度。”
锦麟道:「这个风险不能冒,稳妥起见,不许静宸再见美玉。」暇玉却说:「靠堵,是不行的吧。你想啊,他这么多年认错了人,白挨了几顿打,肯定越想越憋气, 兔子急了还咬人,他万一起了心思,找机会去苏家勾勾缠缠就麻烦了。苏鹏泰和他都是国子监监生,没准认识,勾□女可是很方便的。”
“……”
暇玉道:「还是听我的吧,对谁都好。」
锦麟哼:「凭什么听你的?”
「谁说的有道理听谁的。」暇玉见他仍旧是那副不听他就不顺心的死德性,便半撒娇的说道:「哎呀,虽然你说的总是对的,可也不能证明我次次都是错的,你也觉得我的办法有点道理吧。就按我说的办一次吧。”
锦麟想想,最终点头:「行,就听你这次。」搂着妻子在怀,他开始琢磨起静宸和美玉,还有暇玉的关系了。静宸是认错了人,可他画中的人是暇玉无误。如果他当 初没认错人,那他......岂不是会娶美玉?!不,不,都说她们姐妹相似了,没准他登门盘问澄玉的案子,瞧见暇玉,亦会把她当做画中人娶回来。嗯!所以 他娶的还是暇玉。
这么想,心情就顺多了。不过,他发现妻子似乎一点都不纠结这点,忍不住发问:「你想没想过,如果静宸当初没认错人......会发生什么事?」暇玉一怔,无所谓的说:「没想过。」锦麟道:「出了这么大的岔子,关乎咱们两个人!你然连想不想?”
与其想那个可能,还不如想想当初如果没穿越会怎么样。暇玉道:「想也没用。比如,我就从不想,如果我过去七天不吃饭,现在会不会饿死在你怀里这种问题。别想了,别想了,没用。最重要的是现在眼下,还有未来。”
提到未来,锦麟深觉此时气氛很好,揉着她的耳垂道:「你想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跟你过。”
锦麟鼻子一酸,侧身将暇玉揽在怀里:「......我娘是夜里去的......我和我爹在床边陪着,可夜里我太困了,就伏在床边睡着了。等我醒来,就看到我爹在哭......我才知道她走了。我有的时候就怕,再这么一睁眼,你也不见了。”
她听的心里难受:「我哪儿都不去,这辈子就陪你。”
但我,也会顾着些其他人。
—
静宸一夜未眠考虑出来的结论是,那个女子或许才是自己该注意的那个。而且她也认出了自己,否则的话,她没道理转身就走。他要确认这件事,一定要知道真相。 於是静宸第二日,仍旧登门来看老祖宗,心里则期盼着再见到那个人。而同他一起在屋内陪祖母的暇玉,在他眼中变得尴尬而怪异起来。
等到快晌午时,他悲观的认为,美玉不会来做了。
忽然这时,就见一个丫鬟进来和暇玉耳语,而暇玉则起身朝老祖宗笑道:「孙媳妇又不能陪您了,我堂姐又来了。她身体不好,小时候元宵节差点被人牙子拐了去,落下心惊的毛病,昨天不知怎地就发作了,今个刚好点。”
「......」静宸耳边如炸开一个惊雷。老祖宗不知其中隐情,只乐呵的让孙媳妇去了。她则和静宸一起用了午饭,席间静宸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筷子放到嘴 里的。心情郁闷之下,叫人取了酒来,自斟了几杯。等老祖宗用完饭去小憩了,他才敞开怀的喝,直到醉卧在桌子上,暗暗苦笑。
迷迷糊糊间,就听丫鬟道:「三少爷,倦了的话,去东厢歇着罢。”
……
暇玉等时辰差不多了,才带了两个丫鬟,慢悠悠的往东厢去了,佯装不知情的样子,让人敲门,并在门外‘试探’着问:「三少爷,您醒了吗?老祖宗问你,晚上留不留这吃饭呢,若是留,就叫小厨房加菜......」
这时就听里面一阵乱响,静宸惊慌失措的嚷道:「你怎么在这儿......你怎么在这儿......」很快就听一声拔高了音调的哭号,门猛地被人拉开,一个 丫鬟带雨梨花,衣衫不整的奔了出来,‘正巧’和暇玉撞了一个满怀,她一抹泪:「夫人......这......这......」
她故意惊讶道:「丫头,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夫人......我......」丫鬟回眸向后看,见静宸已穿了中衣,正从地上捡直裰。她侧开身子,一指静宸:「是三少爷他......轻薄了奴婢......」
此时静宸穿好直裰,一边系着绊带一边往屋外走,他连耳根都红了,看着暇玉,十分痛苦的说:「我没......」可是仔细一想自己确实没有沾酒后的记忆了,心中如硕鼠啃噬心肺般的难受。
暇玉一怔,继而轮开胳膊,甩了那丫鬟一个耳光:「贱婢,叫你扶三少爷来醒酒,你做了什么?”
那丫鬟噗通一声跪下,泪流满面的哭道:「冤枉啊,夫人,奴婢在府里做事这么多年,一直清清白白的活着......是奴婢扶三少爷休息时,他......他 剥了奴婢的衣裳......呜呜呜呜呜......奴婢愿意以死证明奴婢的清白......」说罢,就要去撞柱子,‘幸好’一旁的婆子们眼疾手快,给拦了 下来。
暇玉便将怒气投降静宸,冷笑道:「东府没通房么,到我们这院来拉人。」又朝那丫鬟道:「行了,别嚎了,害怕人不知道吗?滚进屋去。」待人啜泣着,先进了去,她对静宸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三少爷,屋里请。」她则进屋时,转身朝几个婆子使了个眼色。
静宸看着床上淩乱的被褥,不禁在心中怀疑着自己,难道他真的......忽然,他走向床铺,掀起被子来查探,却见褥子上果有血迹,那是处子是血,是他做下的好事的证据。
「三少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们这府没有侍奉人的丫鬟,也没得同房之类的东西,一个个都干净清白的,所以,出了这事,不能就拍拍屁股走人。”
静宸口干舌燥,哑声道:「......你放心......我带她回去......先让我走......」就算知道当年救的是美玉,他仍旧有内心对暇玉的羁 绊,不,更确切的说,他连自己放不下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那么可笑。他的错,他可以全部承担下,但现在,他要躲开她的目光,那种失望而不屑的目光。
「你不能走!」暇玉鄙夷的哼道:「三少爷您历来缩头缩脑的,谁知道躲进东府后,还找不找的到人。”
静宸一怔,忽而想哭,但感受到眼圈的酸胀灼痛后,他忍住了眼泪,道:「缩头缩脑......你就是这么看我的?」爱错了不可笑,可笑的是不管对方是谁,都没将他放在心里过:「暇玉......我救过你啊......我不求你......可你,能不能别这么轻蔑的看我?”
「我轻蔑?难道你祸害我的丫鬟,我还要感激你?」暇玉道:「我感谢过你在清泉寺救了我,可我那时完全不知道你的为人!”
「我的为人?」他的污点,还能有什么,必是那桩。
暇玉啐了一口:「十几岁的人就会扒门偷窥,告黑状的主儿,这府的老太爷和老夫人怎么去的?你心里比谁都清楚,锦麟入了锦衣卫,坏事都他担了,你反倒躲起来装好人?恶心!”
静宸有口难言:「我......我......」
他早就发现了,暇玉和他印象中救下的那个乖巧懂事的小女孩不一样,她清冷的有几分刻薄。
「做坏事,还有理了?」暇玉噙着冷笑道:「说老太爷搂着丫鬟过夜,你,你自己又做下了何等行径?当我们这边的丫鬟和你们那边的一样不要脸?」她指着他,越 说越激动:「穆静宸,我真真受够了你这人,害了锦麟,又来害我的丫鬟,亏得我还在锦麟面前帮你这兄弟说好话,现在看,便算了!我美玉姐姐还当你是好人,是 少年英雄,刚才还要我谢谢你。哈哈——好笑极了,我这就拉她来看你的丑态,将你的所作所为讲个明白!」说罢,开门就要走。
「你站住——」静宸大喊一声。
「我站住?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你开眼瞧瞧这府邸的清冷,你看看锦麟以前逢年过节,一个人的冷清,你害死了人家父母啊!你有爹娘疼着,给你铺好了路,以后 等着袭爵,锦麟他有什么啊......你然好意思叫就这么放过你,你也配?」暇玉睁目道:「且在姐姐面前撕了你的面具,看那下面是脓血还是毒汁!”
这时静宸两三步赶上去,推开暇玉,后背挡住出口,喃喃的道:「你不能去,你不能去......」美玉那里是他最后的避风港了,全世界都知道他窝囊不顶用,但至少在她眼中,自己还是那个勇敢的英雄少年。
「我不去?行啊!告诉我是谁叫你告密的!」暇玉冷冷的说道:「是你的错,还是你错的情非得已。”
像被人用热油浇到了心尖上,生不如死。不,这滋味他品尝了许多年了,像梦魇一样纠缠着自己。压抑了这些年,痛苦和愧疚已渗入他的五脏六腑,似成了他的一部分。
他眼神呆怔,浑身发抖,真相到了嘴边,他用仅存的理智又咽了回去:「......没,是我......」
暇玉愣了,心说道难怪穆锦麟问不出来,人都这样了,还不松口,她道:「老太爷在你们那院搂了个丫鬟关你何事?不管你为了谁守口如瓶,你怎么不想想你值不值 得?穆静宸,这么多年,你过的顺畅过吗?你敢坦荡荡的面对锦麟吗?你是怕他对你拳打脚踢,还是怕他质问你为何害死他的父母?嗯?你连你自己都对不起。”
静宸喘着粗气,双眼猩红,一咬牙:「这都不重要......就让穆锦麟去恨吧......都是我的错......」
「你的错?你担待的起吗?锦麟现在是锦衣卫指挥使,弄死你们虽说不易,但削爵,叫你们子孙没得继承,还是很容易的,你是在保护他们吗?你不如说了,叫锦麟找该算帐的人算帐!免得累及无辜!”
“……”
暇玉见他仍旧不开口,便恨道:「美玉姐然为错过你这等人而可惜,简直可笑!我这就告诉她去!”
而这时,就听到门外的婆子忽然道:「苏夫人,您来了,我们夫人这会不方便见您。”
暇玉扯脖子喊的:「没关系,请人过来!”
静宸忙去捂暇玉的嘴巴,可他情急之下扑了一个空,摔在地上。
不仅摔疼了身体,也摔断了脑袋紧绷的那根弦。他还有什么?什么都没有了。连心里最后供这个可怜虫躲藏的小小的角落都要毁了。
暇玉看到他的脊背不停的颤抖,最终他将手狠狠拍在地上,然呵呵笑个不停:「哈哈......爵位......都是这个东西闹的......为什么袭爵的嫡 长子反倒不如次子?为什么次子尚了郡主,而嫡长子却不能成为魏王的女婿?因为我跟静麟要好......出入东西两府来去自由......郡主殿下又十分疼 我......我说的话,她会相信......」静宸含泪笑道:「结果我却这么报答他......就算知道是害人,我也不能违抗我爹的命令......」
原来是伯父穆烨松。暇玉忽然有一种虚脱感,这时丫鬟过来将她搀扶起来,亦担心的看着三少爷。暇玉走上前,对静宸道:「三少爷,你放心吧,美玉姐姐今天没来......她不会知道你的过去,你在她心里还是那个元宵节的少年英雄。”
静宸恍然抬眸,许久才扯出一个苦笑,他全懂了,这就是个局。
吴暇玉拿他的短处套他的话。
「你......你......是穆锦麟让你这么做的?”
「不。」她摇头:「是我这个妻子为他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