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嫡妻不好惹 素衣渡江 4231 字 2个月前

一席话让绝望的方氏瞬间双目放光:「甯莲,有这层关系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我这个弟弟,不大长进,是个不成器的......」许氏越说声音越低:「要不是今天看他有用处,平日我是连提都不愿意提的。”

方氏很是激动,拉着妯娌坐下,仔细询问她弟弟这个朋友的姓名和手段。

正说着,暇玉听到脚步声,抬头见是祖父和爹回来了,赶紧从座位上起来,站在母亲身后。吴敬仁见女儿这般乖巧,心里怒气去了一半,但语气仍旧不善:「暇玉,你既然知道你哥偷方子,你怎么不告诉我?反倒替他瞒着,爹一直以为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怎么......」

方氏在人前,历来尊重丈夫的权威,暂时搁置和许氏的话题,也跟着埋怨暇玉:「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知会一声!”

暇玉抿唇锁眉,静静不语。吴再林一边摇头一边说:「罢了,罢了。澄玉在家做事,哪个敢说个不字,是老夫把他惯坏了,怨不得别人。要埋怨的话,轮不到暇玉。”

方氏见公公不准备责怪暇玉,马上转换话题:「爹,刚才老二媳妇跟我说,她族弟有个朋友是穆同知奶妈的儿子,能说上话。」吴再林听了,捋须思忖半晌,才看向许氏:「事到如今,不管是谁,能帮的忙,便都去求求看罢。这么等下去,总不是办法。”

「是,那我这就派人去找我叫我家兄弟来。」许氏看了眼丈夫,便出了门。

留在屋内的人,商量了半天,仍旧在原地打转,没有其他进展。这时二房院里的丫鬟来说:「小姐又晕倒了。」於是敬义朝吴再林道了声:「那儿子先走了。」便出了门。

晕倒的是暇玉的堂姐吴美玉,常年卧病在床,一年到头的猛喝药。吴家的女儿身体都不怎么好,她自己也是,外面风吹草动,风寒来袭,她必然中招,最近天气好了,才有点精气神。她出嫁的几位姑姑,身子也不济,难产辞世一位,病故去世一位,剩下两个据说也是常年喝药的主儿。

听说美玉病了,方氏不由得担心起女儿来:「你要是不舒服,就回去罢。你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暇玉看向父亲:「爹......」

「浮香,扶小姐回去休息。」吴敬仁道。浮香便赶紧入门,搀着暇玉出了客厅,往后院的闺房走。暇玉进了屋,让浮香把窗户打开通风,自己搬了个绣墩坐在床边纳凉吹风。过了好一会,才觉得胸闷缓解,呼吸重新顺畅起来。

哥哥澄玉是嫡长嫡孙,被祖父当眼珠般的疼爱,如果偷药方的是别人,恐怕祖父真会让那人死在狱中不闻不问了。其实暇玉也想不通,哥哥自小看着父亲问诊配药,一门心思都投在了医术上。为了年底的太医院大考,一直潜心备考,可最近几个月转了性,和齐霄那个洗□御史勾在一起了。可见损友毁一生。

浮香让小厨房做了点心给暇玉端来,暇玉没胃口,只在一块桂花糕上留下了串轻轻的咬痕便放下了。说不定哥哥这会正在诏狱里挨鞭子,她哪有心思吃东西。浮香好劝歹劝,无奈暇玉就是没胃口,只得把糕点端了下去。

在祖父和父亲面前,她身为晚辈女流根本没说话的份儿,只能等着和母亲交流。令她惊讶的是,晚些时候,父亲竟然主动叫她去书房说话。

「爹,您叫我吗?」暇玉进屋后把门关好,规规矩矩的站在父亲面前。

吴敬仁抿紧薄唇,道:「你知道今天,你说你看到澄玉偷药方的时候,爹有多害怕吗?!如果姓穆的,今天把你也抓进诏狱,该如何是好啊。你身体那么弱,挨不了几日就......」

「爹,其实我并没有看到哥哥偷药方。”

吴敬仁一怔:「那你怎么对穆锦麟说......」

「爹,我是这样想的。肯定是哥在狱中说他交代过齐御史用药注意,可是齐御史没有听从。然后锦衣卫便问他,有谁可以作证,他找不到别人,就把我说出来了。我今天听穆锦麟的话,猜测十有七八是这样,便配合着说了。如果不是的话,他犯不着为了核实这点,特意登门。可见他很在意这个。而且我说完,他并没说反驳的话,可见我和哥哥的说辞,大抵可以对的上。”

“……你,你......」女儿说的坦坦荡荡,吴敬仁倒是不知该如何教育了,说她错,可她是为了救哥哥。

「那你怎么知道满春丸服药忌讳的?」暇玉在穆锦麟的盘问下,说的头头是道。

「这个,是我有一次在后院里偶然听伺候过祖父的丫鬟们说的。」脑海里响起丫鬟们的对话‘老头子吃了药,半个月内不能折腾咱姐妹们了,否则的话立即归天。’‘我宁可他召咱们去伺候,他一命呜呼,咱们也解脱了,现在活脱脱是他续命的药引子’

吴敬仁无语。这时就听女儿说:「所以,如果穆同知想结案,就应该去查齐御史服完药后的活动,而不是拷打盘问大哥。”

吴敬仁道:「那依你看,穆锦麟打算结案吗?”

「我相信他内心已经有答案了。他听我说完,说了一句‘看来这药,正常人还真吃不得’,可见他至少有几分赞成齐御史服药后乱性致死的结论。」暇玉低垂眼眸,把自己的分析说给父亲听:「不过,我隐隐觉得他似乎并不想结案......爹,三叔那边有消息吗?我哥在狱中怎么样了?受刑了吗?”

「据说连夹棍都没上就晕了,泼了冷水弄醒,问什么说什么。”

「晕倒是对的,免得受苦。这么看的话还好......」哥又不是宁死不屈的忠臣,犯不着和锦衣卫硬碰硬。

「爹今天叫你来是因为......」看到二房家的美玉又病倒了,害怕女儿担心哥哥安危,伤了身体,本是打算安慰女儿的,不想女儿比他还冷静。吴敬仁道:「家里的事儿,你不用担心,保重身子就是了。等你哥哥这桩事解决完,也该为你准备婚事了。好了,你回屋去罢。”

「是。”

许氏族弟的朋友正是穆锦麟奶妈罗氏的儿子李苒。几杯酒下肚,吹嘘起和穆锦麟的关系毫不含糊,按照他的说法,穆锦麟做的桩桩件件坏事,都有他的相助。俩人关系极为要好,连他李苒补的这个锦衣卫校尉用的三十两银子,都是穆锦麟帮他出的。

既然关系这么好,约出来吃个饭,自然不在话下。很快,李苒派人告诉吴家,说初五晚上穆大人有时间,场所他都帮着想好了,就邀月楼。能私下见到从三品的锦衣卫高官,吴家千恩万谢,就是地点真选在月亮上,也得照去不误。

吴敬仁和吴敬信早早到了邀月楼,把整个三楼都包了下来,有名的歌姬点了四人,就等贵宾到场。比约定的时辰晚了足足半个时辰,一身便装的穆锦麟才姗姗来冲,坐下便笑道:「吴太医,客气了不是。约晚辈出来说话,何必这么大排场。”

吴敬仁是个本分的太医,平素只懂看医书研究药材,人情世故多有不通。这时瞠目结舌,哑口无言,忙看向三弟敬信。

敬信则赔笑道:「大人在上,为国操劳,我等致敬是应该的,穆大人才跟我等客气了。」穆锦麟轻笑声,摸了下鼻梁:「我今天不想谈公事,最好谈些别的,当值是公事,离开卫所还是公事,任谁也受不了。”

不谈公事,不谈澄玉的事,那请你出来干什么?!敬信面上温笑道:「我等理解,大人一路而来,怕是该饿了,我吩咐传菜了。」穆锦麟轻轻点头:「也好,就是不知我今晚胃口如何。”

那几个歌姬随菜品一起入室,得了许可,朱唇轻启弹唱起来,曲子唱的缠绵悱恻,不过听惯了这些曲子的穆锦麟只觉得这些女人黏黏答答,油油腻腻,远不如前几日在吴家见过的吴暇玉清爽干净惹人怜爱。不,不对,眼前这几个女人的姿色哪配和暇玉比,根本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施粉脂的釉白色无暇美人岂是浓妆艳抹的庸脂俗粉能齐肩的?

「吴暇玉......无暇美玉......原来是这个意思......」

李苒离他最近,听他嘴里念念叨叨,便瞥向敬仁和敬信,那意思是你们知道大人在说什么吗?吴敬仁早骇出一身冷汗,听他念叨自己女儿的名字,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只好装作听不懂,端起半杯酒,咬着杯沿,战战兢兢的看穆锦麟。

「吴太医,我听说冲代山的孙子身体不大好,没几天活头了,你把女儿嫁给这种人,是怎么想的?」穆锦麟漫不经心的问。

「这......其实小女身体也不大好,稍受惊吓就会大病几日。我这个做父亲的,历来不敢深说,养成了刁蛮的性格......所以许配给冲公子,或许是我们吴家对不住人家。”

「是吗?可那天她见了那阵仗,依旧能应答如流,我可看不出半点羸弱来。”

「穆大人一身正气,小侄女当然不怕了。」吴敬信赶紧岔开话题,端起酒杯:「来,穆大人喝酒......」穆锦麟推开他的酒杯,对吴敬仁道:「你把好端端个女儿嫁给短命鬼,有你这么做父亲的吗?!”

吴敬仁尴尬的说:「穆大人说的是,只是婚约早在五年前就定了......」

李苒在旁边笑道:「哈哈,大人今个说不说公事,果然不说公事,偏挑人家的私事过问......」干笑了两声,被酒水醉倒的头脑清醒了不少。穆大人是个天塌了都不管的人,除了他自己,什么时候关心过旁人的幸福。便立即懂了,端着酒杯摇摇晃晃的走到吴敬仁身边,拍了怕他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咱家大人这么关心你的女儿,你该知点趣,就把婚约消了罢,另寻个好丈夫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