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顾茵正在灶房里忙活——那荣侍卫为首的勳贵子弟又把狐狸尾巴露出来了,知道小皇帝现在不怎么出来,又摸过来要吃要喝。
当然因为灶房离小皇帝的住处不远,他们倒是没敢再喝酒赌钱,只摆出大老爷做派点饭,另外聚集在外头说些闲话。
青年提着水蹒跚而来,荣侍卫他们见了就嬉笑道:“丑厨娘快出来,你相好的来了!”
周掌柜也在灶房里头,听到这话他握着菜刀的手紧了紧。
“没事,不管他们。”顾茵不以为意地道。
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真要和这些纨絝生气,没得把自己身体气坏了。
青年进屋倒水,顾茵跟过去帮他提水桶。
他很少在人前开口的,这次却在她耳边道:“我要见文老太爷。”
一句话毕,他不再多言。
顾茵若无其事地帮他往水缸里倒完水,然后接着回锅台边忙活。
后头青年出去,侍卫们自然又是一同调笑,但因为他们一个是聋子,另一个又是看着面团似的格外好性儿,他们说完也就自觉没趣,不再多说。
这天之后,顾茵再给文老太爷做吃食的时候,一连做了两天的皮蛋瘦肉粥。
皮蛋还是从文家带过来的,只因为小皇帝说过好,宫人连逃命的时候都没忘了给带上。
“这是什么意思?!”第二天用夕食的时候,卧床不起的文老太爷气得直接摔了碗,“圣上不见我,厨房顿顿给我做一样的吃食,这是嫌弃我这老头子活得长了嘛?!”
粥碗砸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这老爷子病了快一个月了,宫里带出来的几个御医都瞧了,都说他是年纪大了,受不得情绪波动,倒说不出其他的病因,更开不出对症的药来。
隆庆帝其实倒不怎么在意文老太爷的身子,只要老太爷不死,他就能用老太爷的名声。
“我要见圣上,圣上为老臣做主!”文老太爷挣扎着坐起身。
服侍的人吓得不行,别说隆庆帝现在并不能见人,就算能见,这老爷子看着随时可能一命呜呼的,要真气出个好歹,隆庆帝非把他们一屋子的人脑袋摘了不可!
“老大人别生气,圣上敬重您,怎么会苛待您呢?这自然是下头的人怠慢了!”
宫人把他劝住,又连忙让人传召尚膳太监来。
尚膳太监听人说文老太爷生了这么大的气,立刻就招供道:“老大人明鉴,奴才哪儿敢怠慢您呢?是灶房里的那厨娘,信誓旦旦地跟奴才说,您从前就十分喜爱这粥,曾说过日日吃都不会厌。奴才看她平素办差也是稳妥细致,这才听了她的,您老息怒啊!”
文老太爷指着门口道:“去把她喊来!老夫要好好问问她,老夫和她也有些渊源,自问未曾苛待她,如何就这般戏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