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2)

结缘 雪灵之 2268 字 2个月前

第45章 重回故地

心绪再怎么翻腾,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限,月筝昏沉一觉睡到天色抆黑。

见她醒来,宫女们小心翼翼地侍候她穿戴,月筝推开宫女欲往她身上披的皇后衣装,「你们下去!」她对凤璘寝殿的宫女也没好气。

凤璘处理完朝务,连衣服都没换就直接回了干元殿,灯盏刚刚被点上,璀璨烛火中月筝只穿着雪白的里衣坐在床上出神,他顿住脚步,又是那种神色——和在密室里一模一样。

余光看见刺眼的明黄身影,月筝缓缓转过头,这是她第一次看他穿皇帝的朝服,比想像中还要好看。只是……这明黄衣衫改变了所有人。

凤璘皱了皱眉,招呼宫女为他换了便服,这才走过来轻轻坐在床沿,他不想让她以为经过昨晚,他就对她很随便。

「月筝,」他知道她不会爱听,但他必须说明,「我已命人去北疆接岳父母和月阙,四月十八是个大吉之日,我以皇后之礼迎你入宫。」

月筝好像没听见他的话,良久才说:「不。」

凤璘觉得疲惫不堪,劳累了一天,又面对这样的她,连心跳都沉重得让胸口发闷。「筝儿,过去的一切就都过去吧。」他的声音低沉,接近恳求,「我们重新开始。」

月筝在心里冷冷一笑,果然她的拒绝是没用的,他从来没给过她选择的权力。

「别让我父母和月阙回来。」她说。

凤璘一喜,原来她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北疆寒苦,等猛邑内乱平息,我就让月阙担任右司马,入京供职。」他想让月筝以原家「二女儿」的身份入主曦凤宫,以解天下人疑惑,所以原氏夫妇不回京恐怕不妥。但他不敢在月筝面前说出来,怕她又胡思乱想。

右司马?月筝轻浅地挑了下嘴角,她再次把他想得简单了,以为他真是不能忘情才锲而不舍。杜志安虽然归隐,他的二儿子却担任着左司马的职务,掌管翥凤一半兵权。凤璘继位后与杜家的关系十分微妙,看来她能登上后位,八成是屡建奇功的哥哥帮了大忙。原月阙是目前制衡杜家最佳的人选,这样很好,她不在了以后,凤璘也不会伤害原家任何一个人,因为……对他来说还有用。

杜丝雨,她,这就是她们得到的爱情,这就是她们深爱过的男人。

确定自己不会露出讥讽口气,她才缓慢地开口:「我欠父母太多,为了我,他们远走北疆,如今又为了我,被你一旨诏书莫名其妙地召回来,做女儿的愧对他们。」她抬眼直直看着凤璘,「我要亲自去接他们回京!」

凤璘犹豫,「你身体单薄,来回路途迢迢,我怕……」

月筝皱眉,恨恨地扭过脸不再看他,长长的羽睫赌气般轻轻颤动,凤璘看得心里一麻,这撒娇的样子他已经太久没瞧见,忍不住温柔一笑,不由自主地揽住她的窍腰,「随你,只要你高兴。」

宠溺的口吻,宠溺的眼神……正如以前的凤璘,就是当初这么柔情脉脉的他,百般温存时心里想得却是让她一死以成就他的大业。她紧握双拳才忍住没推开他,恶心,除了厌恨就是恶心!

「今晚你去别处睡!」话说出口她也觉得冷硬得太露骨,捏着嗓子放轻语调,「我太累。」

凤璘心领神会地笑了笑,「好,我去前殿安歇。」

月筝点点头,顺势躺下脱出他的怀抱。去前殿安歇?是为了表现对她的忠贞和诚意吗?真是虚伪得让她发笑,三宫六院和杜贵妃就摆在那儿,广陵行宫不大,说不定就在隔壁宫室,他这番表白简直苍白无耻。

月筝第二天就要动身,凤璘也不阻拦,她能如此平静地接受这样的安排,他已心满意足。卫皓加封了宣威将军,香兰也成了四品诰命,这样的荣宠却没人敢在月筝面前笑。香兰不肯穿四品夫人的衣妆,还愤恨地瞪卫皓,这些都是他逼迫小姐得来的!

这段时间总出门在外,一切现成,月筝坐进马车,凤璘站在窗外以为她怎么也会向他道声别,但她只是靠着坐垫神色疲倦,一眼都没向他看过来。凤璘苦涩一笑,轻拍了下窗棂引起她的注意,说:「一路平安。」

听了他这句话,月筝的嘴角突然弯起,竟然回了他一个笑容,凤璘皱眉,明明是他想念不已的甜蜜笑颜,心里却莫名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看到她笑容的惊喜感觉骤然梗在心里。

马车吱吱嘎嘎地穿过行宫高高的门楼,月筝伏在窗边看,突然就呵呵笑起来。正在为她倒茶的香兰听见,以为她是因为能离开这里才如此开怀,心里骤然泛酸,小姐实在可怜,虽然现在轻松发笑,冲早……还是要回到黄金牢笼。

月筝回手接茶,看见了香兰的表情心里明白她的想法,却不敛笑容。杜丝雨让她绝望地体会了无力挣扎的痛苦,所以此刻离开的感受加倍畅快!只要能离开,她不惜用任何手段。

北疆的春天照例冲到,遥遥望着内东关那座让她刻骨铭心的城楼时,道路两旁烟柳初绿。无论是冬天的荒凉,还是春天的明媚,遥望内东关的感觉永远悲伤,这次她真的已经绝望。

月阙从城里疾奔而来,马上的身影坚毅俊朗,月筝看着,已经没了他年少时的浪荡不羁,挺直的脊背,平实的肩膀……她的哥哥也是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了。小时候总是他惹父母生气,没想到长大了,却是她让爹娘操碎了心。

「妹,爹娘也来迎你了!」他离她很远就扬声大喊,用马鞭指了指城门方向。原家夫妇的马车速度不慢,月筝刚从车里下来,夫妇俩就到了面前。两位老人拉着女儿的手,老泪纵横,失而复得却也这样心痛。

月筝想放任自己像孩子一样向父母撒娇哭泣,终於死死忍住,抽出手来反握住父母颤抖的手,微微笑着说:「爹妈,我会过的很好,你们……再也不要为我哭了。」

晚上,月阙在帅府设了宴,全家人聚齐说笑,虽然团圆的快乐有些刻意,但仍旧十分温馨。

原学士拙於谈笑,於是高声吟诵了他新写的关於边塞的长诗,月筝和月阙还像小时候那样表情怪异地互相看着,强忍笑意。原夫人淡定吃菜,只有骆嘉霖认真在听,还不时叫好,原学士受到极大鼓舞。一首长诗终於念完,骆嘉霖激动地拍手,原学士慈爱地看了看儿媳妇,赞许说:「还是小二懂得欣赏,不愧是骆家的女儿。」

月筝听爹爹也叫她「小二」一下子笑出声来,月阙很郁闷,摇着头鄙视妻子,「小二你真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