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只有两小块啊……
好小啊!
……
谢昭一到九格院就看到雪梨正板着脸教育几个孩子。
正厅里,她端坐在八仙桌边,阿淙和阿泠低头站在她面前,阿杳阿沅两个站旁边。哦,阿泠旁边还乖乖蹲了个鱼香。
雪梨看看阿淙阿泠,语重心长:「娘跟没跟你们说不许乱喂鱼香吃东西了?说没说过?」
两个都点点头,然后阿泠抹眼泪:「可是它想吃。」
雪梨:「它想吃你就给它吃?吃病了怎么办?」
阿淙和阿泠就都不说话了。谢昭想了想,压音让旁人噤声,自己坐到廊下,衔着笑继续「看热闹」。
雪梨搂过阿泠,口吻缓和:「你喜欢它才想让它吃开心了是不是?可你喜欢它,就不能让它生病啊。你记不记得自己生病的时候多难受?它生病的时候也会难受,你想看它难受吗?」
阿泠摇头,心里特别后悔,伸手要雪梨抱。雪梨也没拒绝,把她抱起来放在膝头,又说:「你看啊,你们有些想吃的东西,娘也会不许你们吃、或者不许你们多吃,对不对?这是一个道理。娘也喜欢你们,所以不想让你们生病难受。你们喜欢鱼香也要这样懂不懂?否则看起来是让它开心了,其实是害它呢。」
阿泠低着头不吭声,一边被她说得委屈一边还往她怀里缩。过了一会儿阿泠抽噎了两声,抱着她的胳膊承诺:「我不喂它了……」
「乖,你如果想喂它,就跟杨明全要备给它的肉喂它!」雪梨说着伸手拍拍阿淙,「阿淙去,拿些给鱼香的肉来,你们一起喂。」
「好!」阿淙看着高兴了些,转身就朝外跑了,阿杳和阿沅这才过来劝雪梨。
阿杳说:「娘别生气,鱼香也没多吃,肯定没事!以后不让他们再喂就可以了!」
阿沅搂着鱼香也道:「对对对,娘不生气!」
哎……小孩子这样一本正经反劝大人的时候,真是可爱得让人心都要化掉!
雪梨的神色就彻底缓和下来啦,抱着阿泠过去和哥哥姐姐一起摸摸鱼香。刚才还在乖乖陪小主人听训的鱼香突然被大家围着摸毛一时有点懵,直到遥遥有肉香传过来,它才回了神,吞着口水扭头去看。
「咦!父皇!」阿淙路过廊下时一下停了脚。刚才他出去的时候急着给鱼香拿肉,没往旁边多看,眼下回来才看见父皇在这里。
他执意自己端那盆肉,杨明全就只好在旁边护着他。眼下他开开心心地奔着皇帝去了,杨明全就在旁边吓跪下了:「陛下恕罪!」那盆肉明摆着不轻,真不是他哄着皇次子自己端的——他哪儿敢啊!
谢昭一边接过儿子端得有点费劲的肉,一边挥手让杨明全退下。父子二人一起进了正屋,他阴着张脸扫视阿淙阿泠:「又不听话。再惹你娘生气,夏天就不带你们出去玩,自己留在九格院。」
阿淙和阿泠:「……」啊啊啊啊父皇和娘都生气了好可怕!
所以接下来的几个时辰,这两个小家伙都可乖了。先哄着鱼香吃它挑嘴不爱吃的没味道的肉,然后自己乖乖吃晚膳。
排骨焖饭中的每一粒米都焖得肉香满满,又因为加了酱油,每一粒米都被镀成了色泽饱满光亮的浅棕色,色香味美十分可口。
孩子们大快朵颐地吃,谢昭和雪梨边吃边聊阿泠册礼的事。
——雪梨这才知道他两年多前为什么把阿泠的封号给否了,他根本就不是不满意!
他压根就是老谋深算!
守孝期间,除却妾室晋封或者册立正妻之类都是不允许的以外,宗室子女的加封也都要从简来办。
彼时假若阿杳加封公主,整个仪程很可能会简化到只去太庙磕个头、然后回来领个旨就完了。至於像阿泠这种年龄小小的、还不懂事的小帝姬,倒是本来也没有什么正经的仪程可走,但在赏赐置办上也会变得格外「朴素」。
谢昭说他某个堂妹由郡主加封翁主的时候就赶上父皇去世来着,该按例赐下去的绫罗绸缎精简到只剩五分之一、簪钗首饰仅剩十分之一——即便王府也不缺这些东西吧,但到底显得不完满、不够风光嘛!
谢昭说了:「虽然那些东西我想给阿泠早晚都能给,但册礼草草了事多委屈她?就想索性等孝期结束再说了。」
阿泠闷头拿瓷匙吃着饭,吃着吃着舀到一块已经脱骨的排骨肉,就挖出来要喂给谢昭:「父皇吃!」
谢昭顿时被女儿喂得笑意满面,心里大叹没白疼她!
雪梨则盯着他看了半天,末了喟了口气:「陛下您真是……」
谢昭嚼着排骨肉:「嗯?」
雪梨一字一顿:「机、关、算、尽。」
……
於是在新年刚过的时候,谢泠高高兴兴受封了柔安帝姬,宣旨的时候谢昭还悠哉哉过来了,陈冀江神情谨肃地念,他歪榻上听。
阿泠这天头一回像模像样地给父亲磕头,磕完之后还没说话呢,就被父亲一把抱起来了。
阿泠扑在他怀里清清脆脆地喊「谢谢父皇!」,而后谢昭抱着她逗了半天,也不知到底是谁谢谁呢。
当天晚上,雪梨一边头疼地想给阿泠的这一堆赏赐往哪儿搁,一边头疼地听白嬷嬷给她说册后的各项事宜。
——后者俨然更让人头疼,主要是步骤太多、她又完全没经历过类似的事,难以记住,雪梨听到一半就觉得脑子明显不够用了。
她蔫耷耷地歪到谢昭肩头上,他探手给她揉太阳穴:「乖啊……这个实在不能从简,你好好记,就累这一天。」
雪梨一边觉得难一边又好好地答应,毕竟这是她的册礼,最不该喊累的就是她!
再说,皇后母仪天下。日后就算不说天底下的事她都要帮他担一半,宗亲里关於命妇的那一半也都该是归她管的。
一个册礼就喊累?
雪梨调整心绪之后盘腿坐正一撸袖子:我扛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