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2 / 2)

御膳房的小娘子 荔箫 2706 字 2个月前

本来是刚摸准皇帝的意思,打算在阮娘子封后前先把关系混熟了,日后有所求的时候好办事。结果她们还什么都没提呢,宫里突然就查起帐来。

光是查帐没事,可是这么一查,九曲十八弯的关系翻出来不少。宫里后来发落了一批宦官女官,现在想想都让人心有余悸。

老实话,若是牵连到王府里,王妃们着实觉得有点冤——她们也就是寻常的交际打点,至於若宦官女官们搭上这条线后黑了宫里的东西来送礼……她们是真不知道那些礼干不干净啊!

陛下一直没说什么,各府就一直对这个有点心慌。罪名嘛,但凡被人攥在手里了,就总是赶紧罚了才反倒叫人安心——不然谁知道他是不是打算秋后算帐啊?

再说,就算陛下没打算秋后算帐,那万一皇后到时候新官上任三把火,出来治她们这些命妇呢?

王妃们担心的大多是后一条,毕竟,只要皇后想立威,眼皮底下已抓到的错是最容易被拿来说事的。足足一年里,除了有女儿在宫里给帝姬伴读的三王妃和五王妃外,余人都是一想这个就慌,摸不准阮氏的脾气。

眼下二王妃这么一提,旁人便也三三两两地各说了几句。易氏微笑着耐心听完,方吁了口气,颔首道:「各位殿下既肯叫我一声弟妹了,我也改口叫嫂嫂吧。要我说,嫂嫂们别急这个,阮娘子是年轻气盛,『新官上任三把火』大抵也免不了,但她不会拿嫂嫂们开刀的。」

易氏心里估摸着,这事先不说陛下能不能答应,就是阮娘子自己也不会这么干!

「她去年查帐、收拾宫女宦官,那说到底是清理自家的下人。可是牵涉到王府,妯娌之间她不会的。」易氏顿了顿,「她不是会为了给自己立威就把旁人的好日子都搭进去的人。七殿下也说了,阮娘子册了后,对她而言更要紧的是成了陛下名正言顺的妻子,不是皇后这个名分。」

是这样?

众人心里好像安稳了些,又不知该不该全信。

阮娘子膝下的孩子太多了——陛下亲生的收养的全在她那里,她一旦当了皇后,单凭孩子也够让她底气十足了。到时候怎么样,谁知道呢?

不过也罢,既然这句「谁知道呢」放在这儿,眼下非得让易氏说个所以然也就没什么意义了。无非是走一步看一步,如果皇后娘娘到时候真要出手,她们还真就只能跪到长秋宫前告罪去。

……

深夜,屋里灯火通明,陈冀江手里托着的一对核桃转了一圈又一圈。

核桃互相摩抆时的轻响不绝於耳,徐世水坐在旁边被这声音扰得愈发心烦、愈发等不及了。

但他又不敢追问,师父眼下明显是想事呢。

陈冀江自己也困了,打了个哈欠,复又凝神继续想。

洛安近来的事……不对啊!

七殿下给易氏请封的奏章虽然尚未送进来,但这事也还是搁到台面上了——各府亲王都知道了,宫里也听说了动静。他估摸着,陛下大概也已听说了这事,待得奏章送进来,就剩下批一句「准」或「不准」了。

鲜少有亲王给侧室请封闹出这样大的动静的——大多都是请封之后再贺啊!请封前多半什么都不提,安安静静地递个奏章进来就得了。

七殿下就不怕陛下不准这事吗?到时候丢不丢人啊?让易氏怎么做人啊?

陈冀江想着,双眸微眯,琢磨出点门道来。

——他这是拿准了陛下肯定会准奏?

啧啧……

请封之事连带着眼皮子底下的情状一起在陈冀江心里翻了个来回,这门道就越来越清晰了。

孝期按道理是不许提这样的事的。其实若论规矩,陛下和殿下们连行房都不该——现下是朝臣们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陛下才能照样时不常地折腾一回阮娘子,殿下们也未必乖乖守了这条规矩。

但便是这样,这两年多里也没听说谁府上敢纳妾的。七殿下要册正妻这事,显然比纳妾还大!

他这是真打算让人指着鼻子骂不孝啊,还是打算给陛下铺铺路啊?

陈冀江手里的核桃一停,突然懂了!

旁人没法指着鼻子骂七殿下不孝,因为他没递奏章,这事就算没正经提起来。

那他就真是有别的打算!眼下这一出,就是让旁人看的!

嘿……兄弟俩到底什么时候商量的这事啊?他这大监怎么不知道啊?

陈冀江心里骂自己反应慢了,呼了口气,就吩咐徐世水:「别跟外头透气,宫里头对迎接皇后的事,可以着手办了。」

徐世水:「……啊?」

「长秋宫十几年没人住了,让内官监去看一趟,该修整的修整、该打扫的打扫。叫尚服局给阮娘子量吉服去,动静别大就得。」陈冀江悠悠地说着,气息平缓,「尚工局那边该备的珠钗首饰也都该着手了,还有长秋宫要添的宫人——这个你亲自盯着,挨个挑好让嬷嬷教,必须个个懂事。」

「诺……诺!」徐世水有点蒙神地应下,刚想追问一二,陈冀江便利落道:「去吧。」

他一副明显不想多说话的样子,徐世水只得把话吞了,施了个礼,告退。

陈冀江越想这事越觉得有趣儿。

很多心思陛下是不方便直接说的,比如丧期要提立后就不行。所以他借七王的手暗示「虽然不能提,但提前准备着是可以的」。

这么做好像没什么大用,但实际上又很有点用。

——从吉服首饰到修整长秋宫,可都是要用不少时间的。下到册后的旨容易,但这些必须慢慢等。

若事先把这些都备妥了,到时候就大可以择一个很近的吉日,册后的事很快就可以完成。

陈冀江边想边乐:至於吗?陛下您至於这么急吗?皇长子都四岁了,您二位算「老夫老妻」了吧?您还就非得急这一时、恨不得把阮娘子早一天搁到后位上都是好的?

她不是皇后也没人碍你们俩什么事啊!

陈冀江心底边笑边喊「服」。

当年那个穿着白斗篷像个小毛团的小丫头要当皇后了。

他料到了吗?好像一早就料准了,却又好像有许多环节,都和预想中的差别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