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是安宁,这是爸爸给我取的名字,爸爸不记得我了吗?”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来。
“安宁?”他一脸不敢置信,他记得,他曾经跟她说过的,如果他们有了孩子,男孩就叫谢羽文,女孩就叫谢安宁,是他亲自取的名字。
“爸爸,你和妈妈为什么不要我了?安宁一个人好孤单,没有人陪我玩。”
她的声音委屈又可怜,听得他心里难受,他只觉得鼻尖酸得厉害,眼中也泛上了湿意,他闭着眼睛,小心翼翼将她拥在怀中,用着他柔得不能再柔的声音冲她道:“是爸爸不好,安宁不要怪妈妈,是爸爸的错。”
她从他肩上抬起头来,大眼睛眼巴巴的望着他问:“爸爸以后都不会不要我的对不对?”
鼻涕眼泪流了一脸的她看上去别提有多可怜了,那望着他的一双大眼睛又充满了期待,真是看得他一个大老爷们儿的心都软成一团,他急忙抬起手来帮她将眼泪抆干净,可是想着自己手上长满了老茧,生怕刮到她嫩嫩的脸颊,他又急急忙忙从包包中摸出纸巾来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将她脸上的泪水蘸掉。
“爸爸不会不要你。”他放柔了声音安慰她,“你不要哭了。”
她倒是收起了眼泪,却还是嘟着嘴,简直像极了她小时候生气的模样,“爸爸要说话算话不能骗我。”
他温柔的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爸爸不会骗你。”说完他便牵着她的小手道:“爸爸这就带你回家。”
他站起身来,正要牵着她离开,可是却感觉掌心突然变得湿漉漉的,他转头一看,刚刚那小女孩竟然不见了,而他的掌心中竟躺着一个被剪得四分五裂已经成型的小婴儿。
“她”就血淋淋的躺在他的掌心中,一双眼睛也被鲜血浸透了,可是他能看到她正眼巴巴的望着他。
上过战场与炮火为伍,与最凶恶的敌人厮杀过的他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吓得跌坐在地上,又是心痛又是惊慌望着掌心上那被剪碎的婴儿不知所措。
谢君宪就是在这个时候惊醒过来的,一醒来才发现原来那只是自己所做的一场噩梦,虽然是一场噩梦,可是他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这种怅然若失的感觉真是让人难受,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站起身来,他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可是许久都睡不着,脑海中总是出现她那张小脸,圆圆的脸蛋,有着一双非常漂亮的大眼睛,五官和她长得很像,可是眉毛却长得像他。
她哭起来的时候声音软软的让人心疼,她小小的一团抱着他,让他觉得温暖得不像话。
她分明就是他和她的孩子啊,那个未出生的孩子。
然后他又想到最后那一幕,那手心上躺着的被剪碎的小婴儿。想着她血淋淋躺在她的掌心中他就心痛难忍,也不知道她被打掉的时候会不会痛,他真是恨她,为什么那么狠心要将孩子打掉,他又恨自己,为什么要那么混蛋让她伤心。
都是他的错,是他对爱不够忠诚,是他亲手毁掉了他们本该幸福的家庭,是他亲手杀掉了他的女儿。
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海中一会儿是她的脸一会儿又是那个小家伙的脸,然后又是他满手鲜血握着那个被剪碎的婴儿的画面。
乱七八糟的一切搅得他根本无法入睡,他索性起身从酒柜中拿出一瓶酒猛灌入口中。
热辣的酒精入胃,刺得胃一阵痉-挛,可是被胃分散了一些痛苦,他的心终於才好受了一点。
他在墙角的沙发上坐下,又将酒大口大口灌进口中,酒精很快就起了作用,他只觉得全身无力,脑袋也开始昏沉起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脑袋越是昏沉,他的记忆却越是清晰。
他难以忘怀的那些美好一瞬间纷至遝来。
她趁着他睡觉的时候在他的脸上画了一只乌龟,他睡醒了之后还无知觉,看她憋笑憋得难受才意识到不对劲,往镜中一照才知道这小东西干的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