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釜沉舟?”说破釜沉舟并不准确,至少他们在京城中还有九叔这个依靠。
“我们不想再给大家添麻烦了。为了砚臣的婚事,您和大哥不知操了多少心,我们不说,但心里实在是愧疚。我们不走,只会拖累你们。对砚臣仁至义尽,我们稍有点感恩心,也不好意思一辈子赖这,处处麻烦你们。”常雯道:“我和砚臣都是这样想的,今日特来解释,如果嫂子愿意,我们下个月就搬家上京。”
“慢些,先不急。”寄眉苦笑道:“什么拖累不拖累的,千万不要这样想。对你大哥说,砚臣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兄长么,多操心是应该的。于我,砚臣也是表亲,不是外人,所以我们替你和砚臣做多少,都不觉得受了拖累。”
现在摸不清楚常雯是真想上京,还是以退为进,暗示两房不要互相干涉私事。
常雯摇头,愧疚的道:“我进门之前,你们替砚臣退了一门亲事,他跟我说,哥嫂在他的婚事上比自己的婚事还要用心,他这个做弟弟的,既感激又愧疚。他还说,长这么大,一直被大哥袒护着,如今成家了,也该立业了,不能再在你们庇佑下过活了。去京城这件事,我们不是头脑一热想的主意,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今日来跟大嫂说,希望你们不要误会,我们没分家的意思。”
看来是去意已决了。寄眉忽然有点落寞:“真的打算去京城?”
常雯重重颔首。
“这样啊……”往好的方面想,砚臣去了京城,她和砚泽的确不用再提她们操心了,婆婆周氏也能安心了。寄眉理解常雯的心情,在萧家大宅里耗着,受婆婆和妾室的烦扰,的确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京城有九叔在,不管是读书还是生活,眼界宽广,或许真能叫砚臣历练历练。
常雯再次起身,俯身施礼:“希望哥嫂同意我们的决定。”
“你大哥知道吗?”
“砚臣说晚些时候,告诉大哥。”
寄眉长长叹了一声:“虽说上京是你们的打算,但是……”
“嫂子是怕家里有人说闲话,说是你们把我们挤兑走的吗?我也怕这点,才提前跟您说明白这点。真的不是,我们不能一辈子依靠你们,趁着年轻,去京城历练,真的只是这样想的。”
寄眉揉着太阳穴道:“……你们突然说要走,真的怪叫人难受的。”
不过,她和常雯的性子的确不适合住在一起,她退一尺,她便退一丈,还总觉得亏欠了对方的。当然,谁叫砚臣和常雯般配呢,一个是庶子,一个是寡母养大的孤女,皆是懂得避开其他人的锋芒,寻找自己安身处的人。
常雯道:“等砚臣高中,我们再来接哥嫂进京,自有相聚的一天。”
一句话说的寄眉伤感起来:“当初为了给砚臣选一个好媳妇,可谓费尽周折。之前我还担心妯娌不想好相处,但见到你,我就知道咱们能相处得来。我爹娘就生养了我一个,没兄弟姐妹。我把砚臣和你当做至亲亲人一般,可现在你们也要走了。”
常雯鼻尖泛红,声音略带哽咽:“我自小跟母亲相依为命,我懂她的不容易,一直小心翼翼不敢逾越一步。我和二少爷的心是一样的,不能因为自己,拖累难得关心自己的人。未出嫁之前是我母亲,来到萧家便是大哥和嫂子你了。”
寄眉握住她的手:“别再这样说了,分内事,何必感激。”沉吟片刻,她终於忍住问道:“说句妹子不爱听的话,如果冒犯你,原谅嫂子的口无遮拦。那个,砚臣身子到底怎么样?”
唉,人家都说不要她操心了,可一个没忍住,人家临走,又操心了一回。
“……”
寄眉虚弱无力:“难道真如邱姨娘说的那样?”
“不是她说的那样,虽然不好,但是少……行房就是了……又不是次次不行……”常雯把头埋在胸口:“他不管怎样,我都中意他!”
“啊,这样啊。”时好时坏,发挥不稳定?
“所以,大哥不用再替我们操心了,上京后,我们自会求医问药。不过,邱姨娘和樱桃怕是不能带过去了……”把烦心的家伙,全扔在粟城,清清静静上京去。
“不想带就不要带了。”寄眉道:“只要你们好。”
常雯道:“那我不打扰嫂子了,我得回去见二少爷了。”说罢,起身欲走。寄眉便下了地去送她。
转身回来,才进门就见金翠舞着两个小黑手蹦出来:“少奶奶,您太厉害了,这叫什么来着!以德服人,不战以屈人之兵!高手啊!他们感激你,心里愧疚,自己就搬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