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砚泽咀嚼丈人的话,成婚以来的事端,全是由他而起,丈人那句话还是说给他听的。他发现寄眉有身孕后,性子好像比以前安静了,有时候许久也不说一句话。
怕颠簸,马车行的慢,砚泽搂着妻子,此时此刻,他怎么看她怎么喜欢,忍不住一会摸摸她的手,一会吻吻她的脸蛋。寄眉不舒服,一开始并不理睬他,但她发现他的爪子揉在她胸上良久不放,她终於忍不住了,在他手背上狠狠拧了一下,等他呲牙咧嘴的时候,又‘心疼’的捧起他的手摸了摸:“疼么?我是不是下手太重了?你气不过的话,打我几下还回来吧。”
砚泽怎么可能打她,连道:“不疼不疼。”
这时,她拿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要摸就摸这里,你看,咱们的孩子。”暖暖的笑着,砚泽被她的笑容感染,想到自己要做爹了,以后与她还有孩子,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心里甜丝丝的惬意。
他消停了,寄眉便倚靠在他怀里,一路往萧家回了。
大少爷把大少奶奶接回来并不稀罕,稀罕的是大少奶奶的眼睛能够看见了。之前背地里但凡叨咕过陆寄眉是瞎子的,都捏了一把汗,又听说如今大少奶奶还有了身孕,更是替自己的前景堪忧。
听到儿子和儿媳妇回来了,周氏亲自到院门口相迎。寄眉见了婆婆,忙欠身施礼:“天寒地冻的叫您出来接我,我怎么受得起呀。”
本以为儿媳妇这辈子都要做瞎子了,没成想老天开恩,陆寄眉居然能够看见了,‘废人’成了‘好人’,肚子里还带回来了萧家的骨血。周氏看寄眉自然与往日不同,握着她的手,喜道:“砚泽这么多日把你撇在娘家,受了不少苦吧,现如今回来了,可得好好养着。走吧,快进屋,别冻着。”
儿媳妇有了孩子,她这个做婆婆的脸上也有光,有的妯娌自己还没孩子,而她这边呢,连儿媳妇都有了,可谓扬眉吐气,自觉面对妯娌的时候,腰杆又挺直了几分。
周氏和儿媳妇并排坐在榻上,笑问道:“前几天,砚泽跟我说你眼睛能看到了,我着实吃了一惊,再跟说说,到底是怎么好的?”
“许是前段日子用药起了作用,有一天突然就看到了。”
儿媳有孕的消息是今天一大早,儿子提前派人告知的。周氏就赶紧放下手边的事情,等着他们回家。此时她细细打量寄眉,殷切的又问:“这孩子几个月了?当初你要回娘家,本来只想让你待几日就回的,没成想一待就是这么久。”
寄眉低头羞涩的道:“一个多月了。”
周氏笑道:“那就是转念七八月生。明年是虎年,七八月生辰的虎,有的是东西吃,饿不了肚子,好呀,好呀。”
母亲之前一直不待见妻子,现在看她们其乐融融的,砚泽也暗下高兴。
周氏和儿媳妇坐了一会,又领她去见老太太。老太太听说寄眉有了身孕,咳咳笑道:“我怎么着也得看到重孙子才能咽气。”周氏和寄眉便齐齐道:“您别这样说,您还要长命百岁呢。”
老太太半坐起身,摸着寄眉的肩膀笑问道:“眼睛好了,你该感激谁?”
寄眉环顾四周,看到给老太太端着药碗的小舅舅,她朝他笑道:“最感激小舅舅。”说着,起身朝他欠身施礼:“谢谢您,没您带回来的大夫,我的眼睛治不好。”
萧赋清难得真心展颜笑了笑,就继续给老太太吹汤药去了。
砚泽在一旁心里犯嘀咕,嘁,当时不是说一头磕在地上变好的么,怎么又感激上九叔了。
从老太太屋子出来,还没出院,他就酸溜溜的道:“九叔有什么好感谢的,我还没记他的仇呢。他跑到你娘面前告我的状,害我吃了许多苦头,差点把你搭进去。”
“我总不能说,是因为听到你私生子的消息,哭到晕厥,一头磕得重见光明的吧。”她道。
不等砚泽开口说话,忽听身后有人喊他,回头见他母亲带着香梅匆匆走来,香梅手里捧着一件斗篷。周氏走到寄眉跟前,将斗篷给她披上,笑道:“老太太怕你冻着,特意让我拿件衣裳给你。”
寄眉道:“我这就去谢谢她老人家。”
周氏摇头笑道:“不用去了,她老人家已经歇了。你也好好回去歇着吧,可别累着。你公爹还不知这喜事呢,等他晚上回来,看看奖给你些什么。”给寄眉理了理斗篷,朝儿子使了个眼色。
砚泽便跟母亲让到一旁说话。周氏先剜了他一眼,才道:“你给我老实点,少出蛾子。”
他不服气:“前个是八叔在闹腾,与我何干?”
“给你提个醒,别干缺心眼的事。爱玩随你,伤了我孙子,跟你没完!”一摆手:“行了,领你媳妇去吧。”
砚泽跟母亲说不清楚,懒得争辩:“是。”转身扶着寄眉往自己院子回。一边走一边对寄眉道:“我娘真是奇怪,当初要我纳妾的是她,这会要我对你好的也是她。先不讲你肚子里的是男是女,就是男孩,没我这个儿子,哪里的孙子。”
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
连母亲也站到寄眉那边去了,岂不是说他在家里彻底成了‘孤家寡人’。祖父祖母爹娘叔叔,全站在她那边。
“……怎么了?”寄眉见丈夫愣神,奇怪的问道:“你在想什么?”
他苦着脸叹道:“陆寄眉,我以后是不是惹不起你了?”
她笑看他,心想,原来你才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