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装瞎能获得许多意外的‘惊喜’。
砚泽履行诺言,一直在家陪她。他寸步不离,她没办法‘肆意’审视周遭的景色。她相信如果丈夫不在身边,她早就激动的在屋子里手舞足蹈了。
而且,她抽不空来告诉金翠她的眼睛已经恢复了。之前舅舅跟丈夫离开她出去说话,时间太短,她需要一个没人打扰的时间,好好和金翠分享这份喜悦。
每当她装的累了,就闭上眼睛,很自然的找回了原先的感觉。
她十年来,第一次看到日落的美景,夕阳的金色余辉从窗子照射进来,在她身上洒下一片金灿灿的光芒,她低头凝视着覆盖在自己双手和裙上的光芒,痴痴的看着,仿佛看不够似的。
她这般姿态,看在砚泽眼中却是心酸,只觉得妻子太过伤心,导致长久发呆。
晚上就寝熄灯,光亮突然离她而去,寄眉不由得呼吸一窒,这时看到帐外的月亮银白如水,又长舒一口气,夜晚也不是一片漆黑,仍然有美景。
砚泽见她傻坐在床上看帐外,将人搂过来抱进怀里亲热:“……眉儿,别再想眼睛了,咱们抓紧时间生个孩子吧……”
她现在没这个心情,推脱道:“肚子不舒服,今晚上不想要了。”
他含着她的耳垂笑道:“没事,一会就舒服了。”
寄眉道:“我都说不舒服,不想要了,你就别惹我了。”
“……”他忍了忍,吐出一句:“好吧,你今天确实累了,早点睡罢。”心有不甘也没办法,总不能霸王硬上弓。於是乖乖的搂着人睡了。
寄眉兴奋的一夜没合眼,就怕一阖眼,眼睛会再度失去光明。感受到第一缕阳光,她从砚泽怀里爬出来,看着一室晨曦,那种兴奋无法言喻。怕惊动他,欣赏了一会景色,又缩回被窝去了。
她仰头看他的眉眼,心想,幸亏你长得好看,要不然重见光明后的日子,反倒会难过了。她今天想去看看其他人,眼睛已经好了,没法再忍受闷在屋里了。
等丈夫醒来,她道:“我今天跟你一起去上房请安吧。”砚泽体谅她:“你不去也没关系,大家都知道你行动不方便。娘早不计较这个规矩了。”
寄眉摇头道:“前段日子,脸上缠着白布不好看,没去上房请安。现在白布拆了,我理应去给娘请安,再说,我也想出去走走,这心里头发闷。”
他一想,笑道:“也行,请安出来,我陪你走走。”
起身后漱洗后,寄眉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映出的美人,记忆中自己稚嫩的孩童面庞一下子变成了少女的容颜,顿感时光流逝飞速。丈夫在评论她的容貌上倒是难得说了实话,她的确长得还不错,但一想到萧砚泽是被自己的容貌吸引来的,心情不免低沉了几分。
这时丈夫走过来,很自然的搂着她,在她脸蛋上轻吻了一下,和她一并看着镜中两人的映像。寄眉便也审视着他,忽然间释然了,他爱她貌美,她也喜欢他英俊,他若是长得方大夫似的,她肯定也不待见他。
去请安的路上,寄眉看着初冬萧瑟的景色,心中暗暗感叹,如果早几个月恢复光明就好了,那时候花红柳绿,景致美好,不像现在处处萧瑟,略显荒凉。她尽量目不斜视,专注前方,避免因为好奇心而使自己暴露。
她仿若新妇初见公婆一般紧张,进了屋,见一妇人坐在软榻上,端的是气质雍容,但眼睛看向她流露的却不是慈善的光芒,而是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倦怠。她道:“是你们来了,我还以为寄眉眼睛没治好,又得借故在你们院里休息个十日八日的不露头呢。”
砚泽不满的微微蹙眉,他的眉儿眼睛没治好已经够伤心难过了,自己的母亲说起话来还这么难听。他道:“寄眉,快给娘请安。”
寄眉款款施礼:“请婆婆安。”唉,舅母果真是不待见自己。平时听她冷言冷语是一种感受,亲眼看见她冷面冷心的模样,才更能真切的体会到她的刻薄。
“好了,我知道你来问安了。”周氏了了寄眉一眼,便扭开脸,懒得再瞧儿媳:“我得去佛堂上香了,砚泽,带你媳妇去老太太那儿看看吧。”说完,就起身进里屋让丫鬟伺候她换衣裳去了。
砚泽搀扶着妻子向外走,低声道:“你看,娘不计较你问不问安,若不想来,以后就别来了。”
寄眉默默点了点头,两人一齐向外走。在门口处,寄眉就见一个丫鬟捧着一座三足玉熏往这边走,她远远就朝这边抿出一抹笑意,待走到跟前,软声唤道:“大少爷,大少奶奶。”眸子一挑,尽显娇羞。
砚泽含笑的点点头,与雁荟抆身而过的时候,侧眼又睇了她一下。
一直不吭气跟着的金翠,见萧砚泽跟这丫头当着少奶奶的面浓情蜜意,气的恶向胆边生。等这骚蹄子回眸瞅萧砚泽暗送秋波的时候,伸出脚朝那丫鬟脚下一绊,效果立竿见影,那丫鬟哇呀一声,超前一扑,把三足玉熏给扔了出去,细碎细碎的摔了个七零八落。
雁荟从地上爬起来,忙去拢玉熏的碎片,嘤嘤啜泣道:“太太要责怪的,这可怎么办好?”
砚泽便放开寄眉,蹲身拾起一片玉熏的碎片,摇头道:“摔成这样……没法修了。”
雁荟瞅了眼金翠,又低头泣道:“走得好好的,不知怎地脚下被绊了一下……呜呜呜……太太要责打我了……”慌里慌张的用双手去揽碎片。正巧大少爷的手正在翻捡碎片,她很自然的就将自己的小手,十分偶然的盖到大少爷的手上。
砚泽本就有贼心,被她一抹,不禁一愣,便也没将手抽走。心道,这妮子真的想勾引我,看来也是个小淫妇。
两人的手正覆盖到一块,目光勾缠的时候,突然感到手上剧痛,就见一只脚结结实实,不偏不倚的踩在两人手上。雁荟的手在上,被鞋底碾了下,疼的呲牙。他则更惨,手下有块玉碎片,掌心硌在上面,刺出了道血口。
“啊——”
寄眉听到惨呼,才如梦方醒,瞪着纯洁无辜的眼睛,慌张的道:“砚泽,砚泽,你在哪里?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呀!我是不是踩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