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敏妃之案
陛下让太医院的谢院史携田院判一起搜查敏妃娘娘住的怡芳宫, 看看怡芳宫中是否有什么异样。否则梁敏妃一直好端端的, 如何就突然早产,还血崩不止, 到现在都昏迷不醒?
谢院使探了敏妃娘娘的脉搏, 那情形十分不同寻常, 竟似有内里掏空油尽灯枯之感。
谢院史带了田院判,以及太医院的另外两名资深太医,周太医和刘太医,当着原苓以及另外一位专职照顾敏妃娘娘的女医官的面,将怡芳宫查了个底朝天,宫里所有的边边角角以及怡芳宫所有用品的用料,包括一些常人再不会在意的细节, 包括敏妃娘娘衣服的夹层, 香炉, 水杯等物的里层和用料等等, 都查了个遍。
这一查,还的确查出了一些异样。
因此案事关陛下子嗣, 还是陛下甚至朝堂都心心念念盼着的子嗣, 竟是突然被害, 虽是后宫之事, 但景元帝十分震怒,因此并未将此案全权交给后宫之主华皇后处理, 而是亲自审理此案, 而庄太后, 华皇后还有向贵妃则在旁一起旁听协理。
因这些日子静姝常常去梁敏妃宫中说话,梁敏妃出事的那日上午更是在怡芳宫逗留了半个多时辰,颇有点嫌疑,因此谢院使禀报景元帝情况时,景元帝特地召了静姝来殿中旁听,亦或者是待审也不一定。
谢院史想到搜到的东西,想到那近二十年前的旧案,实在是忍不住的冷汗涔涔。
他对着面无表情的景元帝带了些沉痛回禀道:「敏妃娘娘早产以及胎儿的亡故的确并非意外,而是因为受了药物的长期刺激和伤害。」
众人一听,面上表情不一,但无一不带着震惊。
景元帝脸上铁青,眼神如冰的看了一眼被押在侧的原苓和怡芳宫一众宫人,然后对着谢院史森然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受了什么药物刺激?为何这中间竟无人发现问题?!还是你的意思是说是原医官的医案有问题?」
谢院史额上滴汗,苍老的声音带着些颤音道:「不,陛下,原医官的医案应无问题。」
「下臣在敏妃娘娘有孕初时一直负责敏妃娘娘的脉案,敏妃娘娘体质偏寒,元阳不足,又阴阳两虚,胎儿当时极不稳定。下臣,下臣医术有限,当时觉得以敏妃娘娘的情况,胎儿怕是很难保住,即使勉强保住,生下来也怕是个体弱多病的,不一定养得住。」
「但两个月前下臣给敏妃娘娘诊断,却发现娘娘身体大为好转,胎儿也十分健壮。下臣十分惊异,特地询问过原医官,原医官并未藏私,将她的医案,每段时间根据娘娘身体所作的配药方子都给下臣看了,原医官的配药手法十分高明,虽然很多时候看起来十分冒险,但那些方子对改善敏妃娘娘的情况的确非常有效……」
这絮絮叨叨的只似在给原苓开脱,却始终没有回答景元帝最关键的问题。
景元帝沉着脸按捺着,华皇后也沉默着,十分沉得住气,庄太后却是不耐烦了,她斥道:「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谢院史终道:「原医官的配药十分冒险,只是其中有些药物绝非普通孕妇可以随便使用,像红花,当归,**,蒲黄等,这些虽能调理敏妃娘娘的寒性体质和胎儿的先天虚弱,却只要用量稍一不慎,就可能引致气血涌动,造成滑胎小产,但因原医官医术精湛,能根据敏妃娘娘的身体将用料控制十分精准,这才让敏妃娘娘的情况稳定下来,母体身子和胎儿状况都日渐好转。」
「只是,只是万万没想到,刚刚在敏妃娘娘的寝殿中,田院判竟然搜查到了……
在敏妃娘娘随身佩戴的白玉璎珞挂件中发现了蚀心莲香……」
一听到蚀心莲香这四个字,其他人便也罢了,可是景元帝,庄太后还有华皇后的脸色却全部陡地变了。
蚀心莲香,说是香,其实并无丝毫香味,是用极其珍惜罕有的蚀心莲配了其他药物用特殊手法熬制的。
蚀心莲,产自北地沙漠,可极热亦可极寒,它本身并不是□□,用的好了,甚至是大补之物,因为它可以将各种药材的药效发挥到极致。
可是经过特殊手法熬制的蚀心莲香却常常是个催命香。对於身体本身有病之人,常浸染於蚀心莲香中,身体的状况也会不知不觉恶化,及至虚弱而亡。且因它无色无味,有时候死了,都还只当是自己病情恶化死的。
这个东西一直都是插在景元帝和庄太后心上的一根刺,将近二十年,再没有人提起过,却不代表他们会忘。
当年景元帝的嫡次子姜珣便是中了蚀心莲香的毒慢慢身亡的。姜珣自幼身体就不怎么好,入了京中,更是越来越体弱,初时还只当是京中水土不服,及至病死之后追查,才在其寝殿发现了蚀心莲香。
蚀心莲产於北地沙漠,因极其罕有,拿来配药又十分好用,因此在前朝一直都是由前朝皇室管控,也就是只有前朝皇室才有那种东西。
因此,当年虽然追查到最后,线索都断了,但景元帝却是把这笔账记到了前朝皇室身上,新仇旧恨,景元帝简直就是恨毒了前朝皇室。
没有想到,时隔近二十年,这蚀心莲香竟然又再次出现,夺了景元帝最后子嗣的希望。景元帝如何能不色变和震怒?
那谢院使最后道:「原医官的方子原本无错,只是其中用了许多孕妇忌用之物,只是控制的巧妙,这才发挥了奇效,可是这种情况下,若是敏妃娘娘日日佩戴藏了蚀心莲香的首饰,却全部都会变成催命符……更何况,就算没有那些方子,孕妇体虚,也是断断不可长期接触蚀心莲香的,否则,必有滑胎或者令腹中胎儿消弱直至胎亡之风险。」
「蚀心莲香,蚀心莲香……」
景元帝咬牙切齿的重复了两句,然后把冰冷得能掉渣子的目光转向田院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