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黎秋川赶紧给她拍了拍背：「怎么突然呛到了？」

封缘连连摆手， 慌张把手机倒扣在了桌子上， 有些心虚地说：「就在手机上看到了一个笑话.....」

黎秋川恍惚间看见了个「划船」两个字， 也没在意， 他递给她一张手帕， 道：「抆一下。」

封缘接过手帕， 抆了抆嘴， 抆完了又想到了什么， 又甩回黎秋川的手里：「不用你管。」

黎秋川收回手帕，也不在意：「我很好奇什么样的笑话能让你笑成这样。」

封缘下意识地想起群里的事， 她现在对群里的姑娘们佩服得真是五体投地，这么乱的时候竟然还想着扣糖！一想到万一这事被曝光，她就头皮发麻。

不过她这人越慌，就越是色厉内荏：「我就不告诉你！」

她虎着脸瞪人的样子像极了看见狼狗的小猫。

黎秋川的眼角忍不住弯了弯，用纸巾抆了一下她的桌子， 再回到座位。

封缘深吸一口气， 稳定了情绪， 对李复道：「话说回来， 你抓住这次机会就要好好干， 不要想什么向远向近。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她说得语重心长， 却不防备手心下的手机已经震成马达， 恨不得把桌子震出个窟窿！

李复乖乖地点了点头， 看她的手机有些犹豫地问：「封小姐，您的手机.....您要是有事的话可以不用管我。」

封缘按着手机，此时想沧桑地点根烟， 她勉强笑道：「没什么事，用不着看。」

还是黎秋川帮她化解尴尬：「时间也不早了，李复你明天都有戏份，还是先回去吧。」

李复自从接了向远的班，又加上进了颂和这个公司，冯平导演对他更加看好，他的戏份也变得越来越重，想到明天满满当当的通告单，他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谢谢黎哥、谢谢封小姐，我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的。」

李复走后，黎秋川不紧不慢地夹着菜：「谁在给你发信息，手机震成那个样子。」

封缘死死地按住手机：「这、不、关、你、的、事。」

黎秋川一笑：「如果真忙的话，我不介意你看手机。」

封缘谨慎地看着他，然而还是抵挡不住内心的好奇与恐惧，忍不住瞄了一眼：

【水手】坐墙等红杏：我好像是不认识字了[眩晕]

【船员】奔波霸：快给我一巴掌，告诉我这是梦，我好飘，我感觉我的灵魂已经飘到糖山里去了....

【船员】日理万鸡：这是梦吗？是梦吗波霸你的胸器快借我埋一埋！

【船员】奔波日理万鸡霸：来了！

【船员】是罗丽不是萝莉：不忍直视！这么梦幻的时刻你们两个不要这么黄暴好不好？

【船长】我不缩话时是在哭：你们还在吵什么，这么重要的时刻还不快跟我一起喊日o！！！[狰狞]

......

【船员】奔波霸：日o！！！[撕扯]

【船员】是罗丽不是萝莉：r-I-o！！！[回音]

【水手】坐墙等红杏：啊啊啊！！！[嘶吼]

【大副】卖血来上网：日o到爆炸啊啊啊！[破音]，原来小缘是披着川川的夹克回家！这几天受的气原来都是糖！

【船员】日理万鸡：S—Z—D！！！

【二副】你流泪时我在浪：船员cp是真的！真的！真的！！！[嚎哭]

【舵手】我有胸器：我不应该在船上，应该在他们的床底.....[哭泣]

封缘：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应该在船底——她应该掀船淹死她们！

黎秋川坐在她的对面，边喝着茶，边津津有味地欣赏她盯着手机变脸。

封缘的表情渐渐变得狰狞，不行，她不能坐视不管，得打压一下她们的嚣张气焰！

【船员】小圆不方：万一是同款呢？

【船员】日理万鸡：船长，要把小圆沉海吗？

【船长】我不缩话时是在哭：且慢，听水手长解释。

【水手长】死也扣糖：不可能，这件夹克是我在去年川川过生日时机场路透图上看过，我亲自数过，他弯起手臂的时候，左边从领子到袖口一共三道褶，右边从领口到臂弯一共两道褶，厘米。

这两道之间夹角成35度，夹克通体黑色，是由黑色小牛皮制成，拉链一侧镶着纯钻拉链，全程手工制作，奢华无比。他很喜欢这件外套，一般场合不穿出来。所以，我绝、对、不、会、认、错！

封缘：......

她服了，她真的服了。

有这技术扣糖还不如去当间.谍要不然国家都对不起你这人才！

半晌，她生无可恋地放下手机，问黎秋川：「你当初为什么要给我穿那件夹克？」

黎秋川：「？」

封缘：「那件夹克你去年过生日的时候是不是还穿过？」

黎秋川：「是.....」

她接着问：「夹克左边是不是三道褶，右边两道褶，厘米？」

黎秋川：「......」

看着对方迷惑的目光，她拍了拍额头顿时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是sb，她摆了摆手，她无力地站起来：「算了，算了，咱们回去吧。」

黎秋川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

两人回到酒店，封缘回到了房间，她哀叹一声，刚想趴在床上，门就被敲起。

这么晚了谁啊，她不耐烦地开门，门外，竟然是黎秋川。

黎秋川好像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一脸笑意地看着她，她虎着脸问：「干嘛？」

对方把一件东西放到她手上，笑道：「你不想知道有多少道折痕吗，亲自看看比较好。」

封缘不耐：「什么玩意儿。」她低头一看，顿时卡壳了，原来对方给她的就是那件夹克。好像是洗过，带着点香味，被套着整理得很是整洁。

她懵了，赶紧摇头：「不是、我没有、你别.....」她对这件衣服一点兴趣都没有！

黎秋川一笑：「我知道，这件衣服是品牌商送的，我没有穿过几次，随你处置。」

你知道？你怎么又知道？

黎秋川说了句晚安，留下她一人站在门口淩乱。

她默默地进了房间，把衣服扔在床上，她是不会那么sb地研究这件衣服的，绝对不会！

三分钟后，她然后认认真真数了褶.....woc，还真神了！一分不差！

回过神后像是烫手山芋一样立马把衣服塞进柜子里，恨不得把手也剁掉。她摔进床铺里，哀叹一声她真的完了，自从进了cp群感觉智商也下降了....

破罐子破摔后。她无语地打开了聊天群，群里的姑娘们嚎叫过了，现在已经进入了「贤者时间」

【水手长】死也扣糖：怎么样，你们现在是不是想痛哭流涕？（得意）

【船长】我不缩话时是在哭：......（看我ID）

【大副】卖血来上网：

【二副】你流泪时我在哭：

封缘：

【船长】我不缩话时是在哭：好了，哭过了也笑过了，不管真的假的，为了川川和小缘好，今天的事情谁也不准随便乱说。

【船员】日理万鸡：好的船长！

封缘顿时松了一口气，群里的人这样想最好。不过就算是在全网散布，也没有人会信吧。谁能知道还会有人喜欢她和黎秋川的cp？

她不由得苦笑一声，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她也没心情再开起军舰炸她们了，她慢慢躺在床上，刚想闭眼，视线就瞄到了放在着外套的柜子。

她隐约想起外套上还带着薄荷香气，除了臂弯处的褶皱，全部光洁如新。

群里的姑娘说过，这件外套黎秋川很是宝贝，却这么随意地就给了她，就不怕她把它烧了吗？

不过，他这个人好像就是这样，干什么都让她看不懂，这让她想起对方递给她的那遝子资料，她想不通，如果她是黎秋川的话，是绝对不会忍受别人压榨自己，别说还给对方递刀子了。

对方到底在想什么？

她叹了口气，想到对方像是含着雾气的眼睛，心脏缓慢却剧烈一跳，像是有一块石子慢慢地顺着河沿而下，表面风平浪静，却在水里掀起了更大的汹涌。

一夜无梦。

封缘来到片场，离得很远，就看到黎秋川和刘育伟坐在监视器后看剧本。

黎秋川在清晨还穿得单薄，脖颈被晨风吹得通红，像是山里摇曳的罂粟。正好听见声音，他和刘育伟同时回过头，一个圆头大脸，一个轮廓精致，一个笑得能看见后槽牙，一个笑得眼角潋灩。

「秋香效应」不过如此。

封缘的眼角一抽，头一次觉得自己的眼神为什么这么好，连对方在风中颤抖的长睫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她绷着脸，看起来脸色如常。坐在两人旁边，问：「一会要拍什么？」

黎秋川给她看了看剧本：「要拍男主在雨夜忏悔的戏份，洒水车都准备好了。」说完，他苦笑着对她指了指远处的车，看来影帝也有害怕的戏份。

封缘一点都没有同情心地勾起嘴角，黎秋川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把场内的调度大致说给她听。对方似乎是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熟悉的薄荷味，靠得如此之近还能看到对方白皙的脖颈，以及从耳后延伸到锁骨的青筋。

封缘颇有些坐立不安，好像经过了昨天晚上，对方的五官。对方的声音和一举一动都在她这里放大了无数倍，她心想一定是被那个海盗群传染了，对方干什么都要扒出来用放大镜看，这样可不好。

她绷着脸回：「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是嫌刘育伟给你的压力还不够，还想让我再压上一脚？」

黎秋川看了她一眼，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微微弯起了眼角。也许连封缘自己都没发现，她说话的方式变了，从「我」变成了「你」，虽然说话还是夹枪带棒，但思考角度已经变了。

封缘还浑然不觉，她现在满鼻子都是对方的气息，说话也不由得快了几分：「别想着让我给你做苦力啊，我现在可对你的演技一点兴趣都没有！」

黎秋川的眼角一弯，他低声道：「那真是可惜，没了你的监督我会懈怠很多。」

他微微低下头，鸦羽般的睫毛一颤，真像是很失望一样。

敌人升起了白旗，这是苦肉计！她赶紧道：「有刘育伟就够......」

还没等说完，刘育伟就凑了过来：「你俩别聊了，想聊等休息的时候我给你俩留时间单独聊，现在人都凑齐了，开拍！」

封缘：「......」

这话怎么就这么不对劲呢？

黎秋川和她打了一声招呼，走向镜头前。

封缘狠狠地闭了一下眼，心想自己刚才表现不错，总算坚守住了阵地。

这时，她的手机一震。不知为何，以前总是好奇加上嘲笑的心态，这次却有些害怕，她直觉，这些海盗又在作妖了....

【大副】卖血来上网：姐妹们，我在绿jj代餐的作者那里发现了好东西~[兴奋]

【二副】你流泪时我在浪：什么什么，快呈上来！[期待]

【大副】卖血来上网：因为向远翻车，代餐的作者一时兴奋，在微博上放了一台特别震撼的「豪车」。

【舵手】我有胸器：有多豪华？

【大副】卖血来上网：比小缘的劳斯莱斯还要豪华！

【舵手】我有胸器：有多震撼？

【大副】卖血来上网：足以让你们把船嚎散架！

【船员】奔波霸：我已经准备好纸巾了，更大的风浪向我袭来吧！

【船员】日理万鸡：快、快让我上车！！！

【大副】卖血来上网：「链接——昨天「炮灰」下台，一时激动连夜肝了九千字，嘘——偷偷地......」

封缘有些奇怪，是什么「车」这么震撼，这个作者炫富能炫得过她？这帮海盗是没见过世面吗这么容易就散架，这点出息和她的「军舰」怎么比？

她刚想点开，突然想到了什么，手指一僵......不不不、这绝对不是我想的那样，绝对不是！一定就是真「车」，随便是什么劳斯莱斯法拉利还是宾利都好，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样的「车」！

她深吸一口气，默念金刚经，她是不会看的，她是不会看的！

三秒后，她点开了链接——

「黎秋川....解开衬衫..胸肌，封缘抓住....翻滚，大床....吱呀吱呀，她媚眼如丝，他露出....胸膛汗滴.....」

封缘猛地扣下手机。

......

刘育伟回头看了她一眼，惊讶：「你脸怎么这么红？」

封缘咬牙：「热！」

正好水洒下来了，刘育伟赶紧回头，冲里面喊：「对！对！就这样看着镜头！感觉对了！往前走、走——」

封缘抬眼，一眼就看到了监视器里黎秋川逆着雨走来，他直视镜头，穿着白色衬衫，被雨淋湿能看到若隐若现的胸肌，对方太白了，那肤色几乎和衬衫融为一体，让封缘想到被丝绢包裹着的百合花，她此时暗恨自己的眼神太好，还能看到一滴水顺着锁骨流进更深的衣领里，顺着肌理慢慢地向下、向下.....

「衬衫」、「胸膛」、「汗滴」....

「哐啷」一声，有艘军舰已经掉了一块铁皮.....

卧槽！她猛地瞪大眼，她在想什么！她刚刚是在对黎秋川的肉.体发呆吗？她竟然对着黎秋川的身体发呆？！

封缘木然地望着镜头，感觉自己那只有名牌包包和豪车的一尘不染的精神圣地被绿jj的破车肆意践踏，寸草不生.....

封缘抹了一把脸上被洒上的水，幽魂一样地站起来：「刘老头，我需要冷静冷静，我家里的军舰被一辆破车给撞了。」

刘育伟：「？」他知道封缘家里有钱，没想到还玩这么大的？

封缘木着脸，默默地走了，看她脸色不对，谁都没敢搭话。

黎秋川拍完一条，被一拥而上的工作人员抆头发，他隔着层层人群，看着封缘溜走的背影，眼底暗了暗。

封缘走出剧组之后便沉默不语，她打发走了小蒋，一个人开着跑车在街上乱转。

她的脑子里乱得很，什么情绪都上来颇有些接近恼羞成怒。她想不通自己混了娱乐圈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完美武装的「小缘军舰」就这么轻易地被绿jj的破车弄得漏水了？更让她生气的是，那辆破车上载的人竟然是黎秋川！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比和黎秋川合作还要让人恼怒！

车窗外的风吹进来，她稍稍回过神，检讨了一下自己。看来是她真的在组里待太久，每天盯着黎秋川，一定是她盯得太久了，再加上cp群里有意无意地「洗脑」，於是产生了幻觉。

她现在急需冷静，再找找别人洗洗眼。

以前她不冷静的时候，排解的方法有都是，飙车、蹦极、夜店狂嗨，她拿起手机随便找了几个人，无所谓玩什么，只要让她能冷静下来就可以。

像她这样的富二代在这个城市里不知道有多少，不过只有她的存在感最高罢了。以前她和这些群体混在一起，现在深居简出，乍一和他们联系，还有点不自在。

【封缘？你终於出关了？你这么长时间去哪儿了，不会真的去拍电影了吧？】

【别问了，你们在哪？】

【马场，打马球】

打马球？也不错。

方向盘一转，跑车风驰电掣地奔向马场。

到了马场，她换上护具，和几个富二代打了几场，她出了汗心里顿时松快许多，看着慢慢围上来的小明星和富二代，她那一直垂着的眼角终於缓缓吊了起来。

她一直玩得很好的富二代男性朋友拎着球杆走了过来：「你这段时间消失不会真的去拍电影了去吧？」

封缘随意地点了点头，她拿起侍者端过来的果汁喝了一口，微微眯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