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1 / 2)

宗亲家的小娘子 荔箫 2896 字 2个月前

第153章

皇帝在第二天把奏章交给了谢冲,谢冲就一下忙碌了起来。

有多忙呢?

忙到手足无措。

那些奏章在案头摞得像一堵墙,谢冲坐在“墙”后木了半晌,“墙”这边的顾玉山终於听到一句发虚的话:“老师……”

“嗯?”

谢冲深吸了口气:“这我是不是……得先把紧要的挑出来看?”

顾玉山道:“御前宫人多是按着奏折呈进来的时间整理的,殿下也按这个顺序看为好。若有什么要事,倒可讲不紧要的折子先放一放,拣紧要的看。”

折子是何人呈上,在末页都有写明;所禀是何内容,一般看一眼头两行也能知道,所以要略去不重要的也并不难。

谢冲沉了一沉,心情肃然地拿起了左首那一摞的第一本折子,翻开末页一瞧,竟然是谢逢?!

他不禁心里噔噔一跳,再翻到前面,读了两行,见只是一本问安的折子。里面既没提他在御前侍卫中当差的事,也没提当年的冤屈,只有寥寥数行。

谢冲於是将这本奏章先搁了起来,想了想,又叫来了刘双领:“去一趟四公子府上,请他今日当值时早些进宫,先来我这儿一趟。”

谢逢没有差事,朝中坊间就循着他父亲的行序称他为“谢四公子”,已经这么叫了好多年,刘双领便也很清楚这是指谁,应了一声就去了。

谢冲又拿起第二本,这回是关於边关将士的事了。

奏章中说,去年冬天时边关就分外寒冷,许多将士的冬衣也旧了,一个冬天过得颇是勉强。未免今年再出同样的事情,恳请朝中提前为将士筹备冬衣,尽早送达边关。

这是应该的。谢冲即刻想到了早两年筹备冬衣时的做法——当时好像是朝廷下令向民间征集,捐衣者有银钱补贴。

可再往后看,折子里又写到,此时还是不要劳动百姓了。百姓们贫富不一,棉衣的厚度参差不齐,许多都不够暖和。

那不用百姓,就只能让宫女们做。

谢冲把这本奏章递给顾玉山:“当下刚入秋,我想让阖宫宫女外加各府绣娘都一并做来,赶在入冬前送至边关,老师看如何?”

宫中让宫女们给将士们做冬衣,也算是颇有传统。许多宫女还会在衣服里缝些小诗和珠钗首饰,若收到衣服的将士没有战死沙场,凯旋后便可提请娶这宫女为妻——这不成文的规矩传了数代,如今已成了一桩大家都喜闻乐见的事。

顾玉山拈须想了想:“时间怕是有一些紧,要及时送去,就得将所需银钱及时拨来。”

谢冲立刻道:“那我即刻算来。”

“……”顾玉山眉头微挑,“殿下,陛下是在拿您当储君历练,不是让您为他办差。”

这些事,若都由一国之君亲力亲为,那便是一天有二十四个时辰也不够忙的。

谢冲恍悟,有些窘迫地一拍额头:“是。那我即刻告知户部,算笔账来。哦……户部可能会有所拖延,我让谢逐盯着这事。”

顾玉山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谢冲於是提笔在奏章后将安排写了下来,交由顾玉山过目后,把奏章递给了宦官:“送去给七世子。”

那宦官一揖就告了退,顾玉山又嘱咐了谢冲一句:“此次若七世子进宫与殿下议事,殿下也不能如从前与他一同办差时一样了。”

一道办差时,他们自当试试都商量着来,以免出错。可目下,谢逐是听谢冲差遣的人,谢冲要做的就是把这个人用好,若事事都要和从前一样商量个透,那跟亲力亲为也没两样了。

谢冲点点头,认真地将这件事记住了,又拿起了下一本折子。

宜春殿里,叶蝉知道谢冲一上午都在忙着跟奏章搏斗,自己也帮不上忙,就吩咐小厨房说晌午时做些吃着舒服的东西呈上来。

小厨房照常备了膳,但在凉菜热菜之外添了一道打卤面。打卤面的卤汁做的是酸甜口儿,里头有绵软的蛋花,淋在煮得软而不烂的宽面上,味道可口又舒心。

谢冲一进屋便果然注意到了这道面,直接叫人盛了碗来吃。

宫里这么盛面都不会盛太多,一碗也就是三两口的量。谢冲吃完后觉得那卤汁熬得好,拌着面吃不太淡,空口喝也不太咸,便将碗里剩下的两口酸甜的卤汁给喝了。

叶蝉看他吃着喜欢就高兴,笑道:“怎么样?不错吧?陈进如今愈发聪明了,我说让他备点吃着舒心的,他就上了这个。”

谢冲刚将盛面的空碗搁到一边,开始吃炒菜搭米饭,听她这么眉飞色舞地捧陈进便一笑:“这哪是陈进聪明?这是你聪明。”

他除却告诉她自己要开始看折子了之外,可什么都没跟她说。她偏就能知道自己头一日一定会不太适应,提前让厨房备吃起来舒服的东西哄他。

“嘻嘻……”叶蝉眯眼咧嘴一笑,他夹了块她喜欢的酥皮点心喂她。又跟她说:“今天的晚膳我在前头用,就让小厨房送这个面来。”

叶蝉被点心噎得说话有点含糊:“是要见人?只吃面吗?”

谢冲点头:“见谢逢。”

叶蝉的神情一滞,匆忙地又嚼了嚼,终於把那口点心给咽了,又怔怔问:“你……要在东宫见谢逢?”

不太好吧?

她想着皇帝对谢逢的厌恶就有点怵,虽然她也心疼谢逢,但她更不愿意把谢冲搭上。

谢冲倒很平静,解释说:“他现下是御前侍卫,出入皇宫没什么,不会有人时时盯着。来东宫一趟,也不会多么惹眼。”

而且,皇帝其实知道他与谢逢私交深。那次元昕被庆郡王下毒后,谢逢还进宫回过话,皇帝也没说什么。

目下他一朝当了太子就不理谢逢,反倒很不对劲,还不如大大方方的。

於是在临近傍晚时,谢逢便进了东宫。

谢冲自得封太子后,一直还没见过他。他倒不觉得谢逢是有意疏远,只是现下突然叫他来,他还是难免有些无所适从。

他进了东宫的大门,就被候在那儿的刘双领亲自领去了谢冲的修德殿。走进寝殿,他心底更有些说不出的不安,低着眼帘抱拳一揖:“殿下。”

“来,坐。”谢冲从罗汉床上下来,拉着他一并落座,指指桌上的打卤面,“知道你一会儿还要去当值,让你提前进来你肯定没顾上吃饭。这是你嫂子那边的小厨房备的,咱们边吃边说。”

谢逢的心弦被这番话松了下来,端起碗,称呼就改了回去:“哥,什么事?”

谢冲瞟了眼手边的奏章:“我今天帮父皇看奏章,第一本就翻到了这个,给你压下来了。你写的?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