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1 / 2)

宗亲家的小娘子 荔箫 3196 字 2个月前

第122章

很快,外面的骂声大到连叶蝉都听说了。

腊月十五,因为年关将近的缘故,谢冲给顾玉山送了年礼,之后便暂时不必再去顾府,在上元节前的这阵子,除却办差以外,都可以在家歇息。

他於是当晚就回了家,进了正院,便一头栽倒在罗汉床上,趴成了个“大”字。

叶蝉边做着女红边看他,谢冲闷了会儿,抬起头时,正好和她目光相触。

她便问他:“饿不饿?我要厨房早点备膳?或者先吃些点心?今天有道藕粉桂花糕不错。”

藕粉桂花糕是拿藕粉和糯米做的,加些许白糖,蒸出来的味道香甜温暖,正适合这个天气吃,又清新不腻口。

但谢冲心不在焉的,也没作答。他翻了个身,怔怔地平躺了会儿,又看看她:“小蝉。”

“嗯?”

他带着几分冲疑问:“外面的事……你听说了吗?”

“治灾的事?”她点点头,“我听说了。”

谢冲於是撑坐起来:“那你怎么不问问我?”

近来每个和他相熟的人,基本都会拐弯抹角地问一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最初时挨个解释,说服了一部分的人,后来实在重复了太多次,也就懒得再解释了。

再说,如浪潮般涌来的口诛笔伐那么多,他本也不可能对每个人都解释一遍。

可他没想到叶蝉会不问。

叶蝉想了想,搁下了针线:“我知道你不是个坏人。”

谢冲挑眉,她踩上鞋绕过榻桌,和他坐到了同一边:“你肯定有你的缘由,而且初衷必是好的,是不是?”

谢冲点了点头。

“那就行了,别的你若想跟我说,你就说。你若不想说,我也无所谓知不知道。”她说着握了握他的手,感觉到他的颓丧,一笑,“去看看孩子们?百岁这几天吃饭吃得不错,胖了不少呢!”

这个当初让他们揪心无比的孩子,活下来了。谢冲上个月就说给他起名字,不过叶蝉劝住了他。她觉得百岁这个小名再叫一阵子比较好,等到周岁时再起名也不冲。

谢冲也确实想换换心情,便跟着叶蝉去了厢房。府邸按王府的规制重建之后,正院比从前大了不少,厢房也变得很宽敞。二人一进屋,就看到元昕屁颠屁颠地跑出来,谢冲一把将他抱起,定睛一瞧,元明正追出来。

“怎么在弟弟们屋里闹!”叶蝉皱着眉一拍元明额头,元明也没顾上回答,指着元昕就告状:“他偷弟弟们的吃的!”

怎么回事?

叶蝉扭脸看元昕,元昕正不好意思地趴在父亲肩头冲她乐,嘴角还挂着一点点蛋花,果然是偷吃的样子。

二人把元明元昕带回内室,才发现元显元晋也在。

元显正喂元晖吃东西,元晋在喂百岁。

两个小家伙现在都九个月了,已经长了牙,能吃的东西也多了起来。今天小厨房给他们做了蛋花汤,正好赶上四个哥哥来看他们时端进的屋,两个年长的就自告奋勇要喂弟弟。

乳母原本怕他们喂不好,结果他们喂得倒挺好的,就是元昕看弟弟们吃得香,趁元晋放下碗给百岁抆嘴的时候,就跑过去偷喝了一口。

——於是就有了刚才那一幕。

眼下,元晋看元昕被谢冲抱了回来,一下大笑出声:“哈哈哈哈被逮住了吧!”

元显元明也都笑出来,元晖虽然听不懂,但看哥哥们都在笑,也跟着笑。元昕脸上挂不住,从谢冲身上蹭下去,哇地一声哭着跑了。

元明边笑边去追他:“别哭嘛!我们不笑你了!”

百岁看见叶蝉就习惯性地伸出小手,要叶蝉抱!

叶蝉便把他抱起来,凑过去给谢冲看:“看,是不是比你上次回来时又好看了一点儿?”

谢冲八天回来一次,几乎每次都能明显看出百岁的变化。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比元晖要瘦小一些,身子也还是更弱。入冬以来,他总要比元晖多穿一件衣服,晚上也必须盖得严严实实。

但不管怎么说吧,百岁现在也算是个白白嫩嫩、眼睛亮晶晶的小娃娃了!

叶蝉宠溺地搂了搂他,他开心地在叶蝉怀里咯咯笑。谢冲伸手也要搂他,被他嫌弃伸手按住脸,推开了。

“……”谢冲很受伤,转而又去搂元晖,结果又被元晖推开了。

谢冲无语凝噎,虽然他知道是因为自己总不在家,孩子们才跟他不熟吧……

可是他这么拼!不是为了他们吗!

於是在元昕被元明哄好了拖回来之后,谢冲突然感受到了元昕的好,委屈巴巴地把他抱进了怀里。

元昕:“?”

谢冲声音哽咽:“还喝不喝蛋花汤?父王让小厨房给你做新的!”

元昕:“不、不喝了……”

七王府里,谢追磨着牙忍了又忍,还是把手里的瓷盏给摔了。

谢逐心疼地啧嘴:“官窑新出的东西,我才用了两天……”

“哼!”谢追负气地在屋里踱了两圈,“真是蛇鼠一窝!蛇鼠一窝!!!”

几个月前,入朝听政的宗亲们还分为三拨,一拨是他们俩加谢冲;一拨以六王家的谢逯为首,后面跟着十王的谢辸;还有一拨是以顺郡王谢连为首的几位郡王。

如今因为蝗灾的事,后两拨竟然拧到一起去了?!

谢逯一直在文官中交际甚广,风评也不错,谢连则善钻营。他们拧在一起,顿时杀得他三人一个措手不及,甚至直到今天才知道那些口诛笔伐是怎么回事。

“都是为陛下办差的,他们来捣这个乱?若真说得谢冲扛不住重压打开城门,出了事他们有几个脑袋担罪!”谢追气得不行。

谢逐摇摇头:“他们就是拿准了谢冲无论如何都不会让灾民进来,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泼脏水。”

百姓素来容易被煽动,而会舞文弄墨的读书人被煽动起来,就很可怕了。

“那咱不能坐以待毙吧?”谢追不安地坐到了谢逐旁边的椅子上,“你想想,就算谢冲扛住了压力不开城门,万一之后陛下顶不住群臣上奏,治谢冲的罪怎么办?冤不冤?”

再说,他们仨现在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谢逐啧啧嘴,看他:“哎,你到底来我这儿干嘛啊?这事儿咱仨上午不是聊过了?”

“不是没聊出结果吗!我着急啊!”谢追烦躁地一叹,“你出的那辙听着倒是像样,咱是也可以去拉拢读书人,把这局一点点磨回来。可我后来想,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洛安城里的读书人就那么多,现在不少有名气的都出来骂了一轮了,咱怎么找人?”

谢逐也一喟:“你先冷静些,车到山前必有路,你这么干着急不顶事。”

敏郡王府,小厨房晚膳时上了道羊蠍子。

羊蠍子其实就是羊脊椎的那一条,有骨有肉,还有完整的骨髓在里头。外头做的多是红汤,但今天陈进上的这个是白汤的,味道不似红汤那么重,但鲜香更足。

几个孩子都直接上手啃了,叶蝉最初想文雅一点,后来发现拿筷子实在吃不痛快,就也上了手。细嫩的羊肉蘸着芝麻酱入口,几块啃下去,浑身都暖和起来,简直心满意足。

然后他们还都喝些了羊肉汤。吃饱喝足之后,叶蝉觉得还好,但谢冲小声跟她说:“这么吃身上真燥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