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去吃点心,吃完换个地方玩,不许给太爷爷捣乱了!”叶蝉拍拍哥俩的头,俩人便一道跑到桌边去吃起了点心。点心虽然日日都有,但过年总做得更加精巧些,图个新鲜。
今天陈进上了一道莲蓉包,一个个都做成了小白兔的模样。别说小孩子了,叶蝉看着都很喜欢,在元显元晋来前她兴致勃勃地把它们在碟子里摆出了一副排队玩跳格子的场景——格子是她用筷子蘸着果酱描出来的。
结果元晋看到这个就猜到是她干的,笑嘻嘻地嘲笑她说:“娘你好无聊呀!”
叶蝉:“……”
她哪儿幼稚了?她才不幼稚呢!她这叫童趣!
等到兄弟俩吃饱点心又跑出去玩的时候,她走到桌边一看,着实感受到了来自於儿子们的鄙视。
——他们给她留了一只小兔子放在格子前,好像在有心照顾她的“创作”,不想让她白费力气。
叶蝉神色很复杂地看了一会儿,最后自己把那只小兔子吃掉了。
吃完之后她歪回了床上,呢喃着跟肚子里的小家伙(不是那个兔子)聊了会儿天,正准备到院子里透透气的时候,谢冲风风火火地杀了进来。
他两个胳膊一边夹着元显一边夹着元晋,哥俩都咯咯咯笑个不停。他铁青着脸把他们俩往罗汉床上一放:“还笑!再折腾,过完年就把你们送进宫读书去!”
元显便很努力地憋住了笑声,元晋则赖皮地继续气他:“好好好!我们去和东宫哥哥玩!”
叶蝉:“……”
她发觉这孩子近三两个月明显变得皮了,不好唬了!
不过谢冲看起来也没真生气,蹲下身瞪了嬉皮笑脸的元晋一会儿就站起了身,跟她笑叹:“真是够了。你肚子里那个可别又是儿子,不然要闹翻天了。”
叶蝉嗤声一笑,问他:“他们又捣什么乱了?”
谢冲揽着她坐到床上,斜眼瞥着两个小混蛋说:“出去体察民情的事,陛下说让谢逢先去。他怕沿途不小心给百姓惹麻烦会闹得名声不好,过来跟我琢磨有什么要注意的。这俩……”
谢冲揉起了太阳穴:“两眼放着光说要一起出去玩,要谢逢给他们带好吃的,还说要看江南的美女。”
“?!”叶蝉一个眼风扫过去,“你们从哪儿听的江南有美女?!”
小小年纪知道得挺多啊?!
“……爹说的。”元晋伸手指谢冲,弱弱地把锅甩了回去。
叶蝉又瞪向谢冲,谢冲道:“……我就随口跟谢逢说了句玩笑,谁知道他们在门口偷听啊?”
叶蝉不禁又笑了一声,谢冲却忽地攥住她的手,拉着她起身往兄弟俩那边去。
“干什么?”叶蝉茫然地走过去,谢冲再度在两个孩子面前蹲下:“看。”
元显元晋懵懵地抬头看叶蝉。
谢冲一本正经:“你们的娘,正经的江南美女,江南最美的美人儿。”
叶蝉倏然面红耳赤,捂脸蹲地。
干什么啊!!!又拿她寻开心!!!
宝亲王——谢逢在元宵之后就启程出了洛安,如此看来,谢冲就算早晚也要去,一时半会儿也不用急了。
叶蝉暗松口气,觉得他冲些去好,现下太冷了。而且江南那种湿冷她很清楚,不在那一带长大的人突然去了大多是受不了的,穿得再多都会觉得寒气儿往骨缝里钻。
二月中,元明满了一岁;月底,元显过了四岁生日。按着谢冲和东宫的约定,孩子满了四岁就要送进宫陪皇长孙读书了。谢冲原想耍个赖,等元晋也满了四岁再把他们一道送进去,可架不住东宫给元显送了生辰礼。
——送了生辰礼,就摆明了人家知道孩子已然满了四岁,再拖不太合适。
谢冲於是只好老老实实地跟东宫回了话,说再过几天,三月初一的时候便把元显送进宫。之后的这几天,夫妻俩便总是忧心忡忡的,一看见元显就觉得心疼。
才四岁啊,他不适应怎么办QAQ……
——两个人都这么想。叶蝉怀着孩子,心格外软。时常忍不住把元显拉过来搂一会儿,嘱咐他进了宫要好好的,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回家时要记得跟爹娘说。元显每次都嗯嗯啊啊的答应,情绪好像也有那么一点点低落……
到了入宫前一天的晚上,谢冲才一脸无奈地告诉在床上抹眼泪的叶蝉:“别难过了,我觉得元显的低落是拿来哄你的。”
“啊?”叶蝉一愣,谢冲指指前宅的方向:“我刚才路过他们的住处,这俩正欢天喜地地在床上跳着呢,都特别开心。元晋还为不能跟元显一道去的事很嫉妒,拽着元显说如果在宫里有什么好玩的事情,一定要记住,回家来讲给他听。”
“……”叶蝉一时间心情很复杂,在感慨这两个小家伙心眼儿越来越多的同时,不由得祈祷元显进了宫后也能一直这么开开心心。如果他满心想着高兴的事情进了宫,之后却被现实打击得乐不起来,那就太可怜了。
她轻轻一叹:“最初这阵子,咱三天就把他接回来一回呗?”
谢冲点头:“我也是这么打算的。另外现在皇长孙的功课还是张子适在管,我跟他也打了招呼,让他多照顾着一些。”
相较於叶蝉担心他们进宫会不适应,谢冲更担心元显读的书不如皇长孙深,放在一起比较出高低之后压力会很大。
唉……
谢冲的心情很复杂。几年前,他偶尔还觉得自己还小呢,从爷爷奶奶到陛下也常跟他说“你还年轻”。可一眨眼,他就要操心孩子们的事了;近一步说,他的孩子们都要被卷进朝堂了。
“……今天我去陪元显睡吧。”他沉吟道,叶蝉浅怔,旋即点头赞同:“好,明天我们一道送他进宫,也好打点打点他身边的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