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爱吃奶味的东西,於是点名要先吃那个玫瑰牛乳。这东西其实特别简单,就是把牛乳和玫瑰花瓣搁在一起,小火慢炖,炖出玫瑰香后再把花瓣撇掉,趁热喝就行了。
谢冲拿勺子舀着喂她,她又泪眼婆娑的,让他总有种在喂小孩的错觉。
於是喂着喂着,他扑哧就笑了。叶蝉不解地抬眸看看他,他又喂了她一勺:“没什么没什么……就刚才一瞬间,感觉自己多了个闺女。”
“……”叶蝉抿掉了那勺奶,“回头我给你生个闺女,让你喂着玩。”
谢冲一哑,赶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叶蝉疑惑地怔了怔,“我是那个意思呀……府里有三个男孩子了,给他们生个小妹妹嘛。”
三个哥哥带一个小妹妹,多可爱啊?
可谢冲好半晌没说话,就沉默地喂她喝了一勺又一勺,直到她把一小碗玫瑰牛乳都吃完了,还吃了两小块红枣奶糕,他才又回到这个话题上。
他认真地看了她半晌之后发问:“我觉得三个孩子也够了,谁有出息爵位就给谁。你要是比较在意,就先定下元明也可以。你说呢?”
叶蝉被他说得有点懵了,滞了滞道:“你不想要女儿?”
“……不是。”谢冲沉了沉,“我想要女儿,也不介意再添儿子,人丁兴旺是好事嘛。可是生孩子这事……”他闷了闷,道,“我怕你出事。”
他们这回千般万般地小心,可结果她急产了,或多或少地还是伤身。反过来说呢?相较於难产,急产又已经非常幸运。
谢冲怎么想都觉得,这里面的讲究和危险都实在是太多了。他们只能不停地加小心,可再加小心也有说不准的时候。他只觉得这就跟在赌一样,运气好就平安无事,但万一噩运砸来呢?他们谁说了也不算。
所以,眼下已经有了三个孩子,实在是够了——就算只说元明这个亲生的也够了啊,他爷爷只有他爹一个儿子,他爹也只有他一个,不是也就这么过下来了?
反倒是叶蝉不太甘心,她静了静,嗫嚅说:“我……想要个女儿,而且我觉得,我觉得也没那么凶险……”
他是作为她的夫君在为她担惊受怕,可是她亲自经过这一回,反倒觉得这事能接受。
主要是,旁人所说的凶险她基本都没经历着。孕中多思什么的……他也没给她这机会。
——说起孕中多思,叶蝉理智地告诉自己,她真是被他给宠坏了。
她先前跟元晋的乳母聊过,乳母说自己有孕那阵差点一根绳扔上房梁吊死自己。原因现下说来很简单,就是因为丈夫不会照顾人,婆婆对她也不冷不热,可那个时候她身处其中,就觉得日子难熬得很,觉得相对於活着,死要容易多了。
乳母还慨叹道:“后来进了恪郡王府,也没觉得什么。等到来了咱们府里,见您怀了孕,真是羡慕得不知说什么好。君侯真是时时处处都顾着您,不然怀孕的日子,断没有这么好过的。”
大约也就是如她说的这样,叶蝉觉得十月怀胎开开心心地就过来了。当中痛苦的时候当然是有,可没到忍不了的份上,孩子生下来后,初为人母的喜悦也就把那点子痛苦遮过去了。
如此这般,眼下和谢冲聊起这个,她都觉得既然如此,她完全可以再生一个啊?
只要他对她的心不变,她就比天底下大多数的孕妇都要幸福,那她为什么不愉快地享受这种幸福,连带着满足一下自己想要女儿的愿望呢?
她跟谢冲掰扯完之后,谢冲神情复杂地看了她半天,诚恳道:“我觉得你现在母爱泛滥。”
叶蝉:“……”
他一脸冷静地笑说:“等你看腻了元明再说——回头可是三个孩子在府里闹来闹去,到时再看你还能不能说出再要一个的话。”
叶蝉:“……”
一个月后,在元明满月的次日,出了月子刚回到正屋的叶蝉就在卧房里笑翻了。
因为谢冲把赵景叫进来问有没有什么药能避免她再度怀孕,赵景告诉他说有,但这类方子都大寒,她年纪又轻,喝了会很伤身。
谢冲便思绪一转,改问那有没有让他喝了后能避免她再度怀孕的药?
赵景神情复杂了半天,委婉地说出一句:“也有。但对於床笫之欢……颇有些影响。”
直白点说就是:君侯,那种药会让您不举的。
三个人彼此尴尬了半天谢冲才挥手让赵景退出去,叶蝉趴在罗汉床上笑得直抖,谢冲气坏了,伸手就往她腰上挠。
“啊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哈我错了我错了!”叶蝉赶紧求饶,往远处一滚脱离了他的袭击才止住笑。
她抹抹眼泪:“你看,这回不怪我母爱泛滥了吧!要不要再生咱随缘吧,再怀上就生,怀不上我也不刻意去调养,行不行?”
谢冲瞪着她哼了一声。
不识好歹!
他为她担心,她还没心没肺的。
他於是绷着张脸不理她了,叶蝉看了他一会儿,身子一翻又“滚”回了他面前,她抬手扯扯他的脸:“别生气嘛。”
谢冲继续不理她。
“夫君——”叶蝉声音娇柔,撑坐起来,往他怀里一靠。
谢冲神情冷漠,并没有抬手搂她。
叶蝉於是委屈巴巴地勾住了他的肩膀,捏住了嗓音:“从前柔情蜜意,如今奴家生了孩子,夫君就这般态度。夫君是嫌奴家生完孩子丑了,还是吃准了奴家有了孩子跑不掉?”
“噝——”谢冲倒吸冷气,一阵骨酥,然后一用力把她按到了床上,“你这都跟谁学的!我揍你啊!”
叶蝉一双明眸无辜地望着他。
算了,下不去手。
他只好恶狠狠地在她脸上使劲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