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显元晋的名字都是在恪郡王府时就起好了的,过继过来也没重新取,这回是他头一回给孩子曲名,心里莫名地兴奋。
从元字,取日字旁。
他脑子里忽地一空,一个日字旁的字都想不到了。沉默了半晌抬头问她:“你有什么喜欢的名字吗?”
“唔……”叶蝉认真地想了想,“元昌?昌盛兴旺的昌?算了不好,写出来太方了,不太好看。”
谢冲说:“晴空万里的晴怎么样?”说完自己就先摇了头,“有点像女孩子。”
接着有道:“加官进爵的晋呢?”
叶蝉:“……”
谢冲一拍脑门反应过来:“别告诉元晋……”
夫妻俩琢磨了好半天,对各种常见或不常见的字挑三拣四,偶尔有个俩人都觉得可以的吧,再一打听又已经有别的府用了。
於是知道谢冲吃完饭,两个人才商量出了个名字——元明,光明磊落的明。叶蝉觉得,这是谢冲的长处,希望这孩子日后也向他一样。
然后,谢冲这个已然回府了好几个时辰但愣是把孩子给忘了的爹(……)可算去隔壁屋看孩子去了,这一看就看了足足半个时辰,回来之后他自己都揶揄说自己今天好像特别爱看人睡觉。
到了就寝的时候,叶蝉便自然而然地把谢冲往外请了。因为产房阴气重,也正因此她才没直接在正屋的卧房生,出了月子才会从厢房搬回去。
可是谢冲死皮赖脸的:“阴气重,我正好帮你阴阳平衡一下。”
“……别闹!”叶蝉绷着脸忍笑,“你快去睡,明天还有正事呢,别耽误了!”
说完她就翻身蒙头准备睡了,想他刚才的话肯定是开玩笑。结果在她睡意渐浓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人小心地摸上了床。
叶蝉谑地翻过身,一脸惊悚:“你干什么?!”
“我陪你睡。”谢冲已经更衣盥洗完毕,一拽被子就潇洒地躺下了。
叶蝉伸脚就把他往下踹:“别闹!产房阴气重,你快好好睡觉去,书房正屋都随你啊!”
她真的有点怕,万一他因此惹出病来怎么办?外头那么多要紧事等着他,这一耽搁不糟糕了?
谢冲一声低笑,眼也不睁地翻过去就将她搂住:“乖啊,我问过赵大夫了,他说产房阴气重这话没什么道理。”
“可是都这么说啊?”叶蝉屏息看着他,他抚着她的后背:“赵大夫就不这么说啊。”
“……”叶蝉噎了一下,又道,“我觉得还是有道理的,生孩子毕竟出了些血,血这个东西……”
谢冲挑眉,睁了一只眼瞅瞅她,继而嗤声一笑:“你可别逗了,青釉她们收拾得那么细,残存的那点血腥味儿还没我围猎的时候见得多,哪有那么严重?”
叶蝉:“……”
她觉得他在强词夺理、胡搅蛮缠,可是她无言以对!
於是她拗不过他,就只好睡了。不然怎么办?她又不能叫下人把他绑出去!
第二天清晨,早早醒了的二人在床上腻歪了半天,叶蝉一度感觉谢冲企图把她揉化在怀里,又很没骨气地并没有挣开。
而后他们一道用了早膳,早膳后谢冲就准备出门了。叶蝉问他是去户部还是去顾府?他说先进趟宫再去户部。
“陛下说等孩子平安降生,让我进宫回个话。”他这么说,叶蝉好生懵了一懵。
谢冲出府便策马直奔皇宫,到紫宸殿前时,皇帝刚好下朝回来,他直接在殿门口就把话给禀了。
彼时他低着头,宫人们却都看见陛下笑得一脸欣慰:“好事,好事。这孩子你好好教着,要让他跟你一样有出息。”
谢冲笑着抱拳应诺,皇帝又说:“前阵子正好新得了几块好玉,一会儿叫人送一块到你府上,给孩子打个玉佩保平安。”说罢便摆了摆手,“去吧,忙你的去,朕不多留你了。”
“谢陛下。”谢冲施礼告退,待得皇帝进了殿,便转身出了宫。
官学那档子事,也不知昨天议出了什么结果,他得赶紧去户部问问。
与此同时,东宫里头,太子妃正跟忠王妃说着话。忠王妃绝口不提太子半个字,难免显得有些刻意。
到后来,崔氏就禁不住地笑了起来:“你不用这样,我没那么在意了。”
忠王妃无非就是怕她伤神,因为在她生下女儿后,太子一次都没来看过。诚然有产房阴气重这样的原因夹在中间,可她还在月子里,又不会让太子留宿,来都不来未免也太过分。
崔氏淡淡道:“我啊,只觉得他不来更好。貌合神离的——有时连‘貌合’都做不到,何况互相添堵呢?”
她只想好好地把儿子养大,养成太孙,再扶太孙继位。到那时候,她是太后、她女儿是长公主,太上皇见不见他们又有什么关系?谁还不能过自己的逍遥日子?
崔氏想到这儿,冷笑了一声,又换了个话题:“听说昨儿个,勤敏侯夫人生了?”
忠王妃点了点头:“是,添了个小公子,母子平安。”
“他们夫妻处得倒真好,孩子教得也不错。”崔氏心里有点泛酸,“一会儿你帮我盯着点宫人,让他们好好备个像样的礼,送到勤敏侯府去。”
算是多谢他们让元显元晋陪元晰玩了。宗亲之间,这种从小玩到大的情分不同寻常,如今元显元晋是元晰一道玩闹的兄弟,来日就是他身边的助力。
她打算再过两年,就把元显元晋接进宫来给元晰当伴读。虽然孩子还小,但皇宫这个地方,会慢慢教会他们很多东西,会让他们打小就知道该对谁忠心。
——做这些打算的时候,崔氏时常会觉得对不住勤敏侯府。可为了元晰,也实在顾不了那么多了。
陛下近两年时常身体不调,元晰继位时会是什么年纪,谁也说不好。如若到时他年纪尚小,多两个兄弟、多个勤敏侯府给他遮风挡雨总比没有强,否则变数实在太多,多到让她心里不安。
崔氏疲乏地叹了口气:“真累啊。”
“……你要保重自己。”卫氏也叹了一声。她愈发觉得,陛下要立太孙这心思透出来,对崔氏而言真是说不清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她是瞧着舒心了,可也着实更累了。
崔氏却摇着头笑了一笑,抬眸看向不远处候着的宫女:“把元晰叫来,我问问他的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