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2 / 2)

宗亲家的小娘子 荔箫 2831 字 2个月前

张子适熬了一整夜,半个时辰前才扛不住趴倒睡去。眼下蓦地被人拍醒,他脑子里全是浆糊,眼前的重影撞了好几遍才稳定下来,然后他就听曹敬时道:“这位,是这回陛下钦点下来主理这案子的,勤敏侯谢冲。”

“……勤敏侯谢冲?”熟悉的名号令张子适脑中倏然清醒了三分,眼睛也连带着一亮。

曹敬时又说:“对。有什么事,你同他讲,咱得尽快查个明白,好向陛下交差。”

“好,我知道了。”张子适应着话,已不知不觉在惊喜中完全清醒了过来。曹敬时又嘱咐了几句,便转身走了。房门阖上,张子适谑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你就是勤敏侯?!”

“……是。”谢冲一脸疑惑,心说我认识你吗?

张子适端正一揖:“久仰久仰!你可害苦了我了,我早想瞧瞧你是什么样子,没想到会在这儿见面!”说罢便是朗声大笑,笑声里显然没有记仇的意味,畅快得很。

谢冲更加一头雾水,赶忙追问我怎么害苦了你了?张子适便将被薛成逼着去敲顾玉山的门的事同他说了。

“早知道陛下也要让顾玉山收你,我就不去吃那闭门羹了!”张子适说得直笑,谢冲则微微讶异:“你是……太子太傅的门生?”

张子适点头说是,谢冲又问:“那你怎么来户部了?你不是该去当东宫官吗?”

“嗨,当东宫官有什么意思?想报国还得等好些年,我这人性子急,不肯那么等。”张子适边说边摆手,忍下了对太子的一腔不满没同他讲。

谢冲听罢只觉得自己和这张子适多半投缘,但也忍下了对太子的不满没说。

俩人接着就说起了公事,张子适将房里的各样帐目都给他介绍了一遍,谢冲这才发现屋里虽然瞧着乱,但其实还是分门别类放得很清楚的。

“这回有问题的,主要是这部分——”张子适拍拍桌上那一堆,“朝廷近五年给各处官学的拨款开支。还有那一堆……”他指指远处角落里的高高一摞,“这四年里修缮官舍的钱款。”

……天啊。

谢冲意识到了这案子的枣手。开办各处的官学,牵涉的是读书人;官舍,涉及的是各地官员。

这事一旦查明,背后的主使不论是谁,都可想而知要面对天下人的一腔怒火。由此便也可知,在事情查清之前,这背后的人为了活命,难免会出手阻挠。

“这事不好办啊。”谢冲锁眉而道。

张子适坐在桌上,睇了他一眼:“你怂了啊?”

“不。”谢冲咂嘴挑眉,“我在想,咱是先接着往下查,还是先把你理出来的这些往紫宸殿禀一回。”

“先禀一回?”张子适饶有兴味地看看他,“君侯有什么想法,请说。”

“……我得先同老师商量商量。”谢冲沉吟道。曾经想拜顾玉山为师却未果的张子适顿时悲从中来,一叹:“这样,你先说说,我也回去同老师商量商量。”

他的老师也是好老师,哼!

三天之后,明德园里小小的震荡了一场。

因为离得最近的另一处园子里,正在避暑纳凉的一位王府公子突然叫御令卫给押走了。

叶蝉摸不清状况,不知跟自己府里有关没关,一时整颗心都紧绷了起来。可御令卫是天子亲兵,假若真要往他们这边来,他们也不能堵着不叫进。

叶蝉便让上上下下都回了屋去,两个孩子也嘱咐乳母看好,然后自己去了前头会客的厅里。

她在厅里踱了足足一刻的步,门房的宦官跑进来禀说:“夫人放心,人走了。”

叶蝉骤然松气,又追问怎么回事?门房道说:“不太清楚,只听说好像是查什么官学的案子,和这位公子有点关系,便先把人看起来。”

官学?

叶蝉仔仔细细地思量了一会儿,想这确实跟自己府里没关系,就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勤跟府里通着点儿信,万一君侯那边有什么事,及时告诉我。”

一个时辰之后,五王府的一个宦官进了户部,和自家世子谢遇低语了几句,原正专心查帐的谢遇一下就炸了。

“谢冲!你疯了吧!”谢遇怒发冲冠,直奔谢冲而去。旁边的谢追谢逢一看,赶紧拦他:“哥,你干什么!”

满厅的官员都搁下了手头的事看他们,不远处的小间里,谢冲和张子适听到动静,也赶忙出来查看究竟。

“我大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事没完!”谢遇怒不可遏。

刚被御令卫拿了去的,真是他的亲大哥。二人都是府上侧妃所出,嫡母无子,世子位原本该是他大哥的。

父王要请旨立嫡的时候,是他大哥站出来说自己资质平庸,爵位该给二弟,这世子才轮到了他来做。

论资质,谢遇也确实比兄长强,可这并不影响他一直敬重兄长。当下听说因为谢冲的一道奏章,兄长就被御令卫给押起来了,谢遇恨不得活撕了谢冲。

张子适一看,得,不是冤家不聚头啊。这三天里,连他都看出来了,其他几位世子和谢冲关系都还不错,唯独这个谢遇跟他不对付,结果这事还偏就撞上了谢遇。

他便想让谢冲先避避,反是谢冲没虚,把手里的帐本交给他,就走向了谢遇。

谢遇比谢冲大四岁,高他半头。谢冲抬眼一睇他:“第一,我只是为了查案顺利,请陛下将与之有关又有权势在手的暂且看押起来罢了。除非有确凿证据,否则连审都不会审。”

“第二,我在上奏之前不知你兄长和此事有关,如果知道,我必会事先知会你一声。这一点上,对不住了。”

谢冲颔了颔首,谢遇想挥拳揍他,但被几个堂兄弟一并拽着,实在动不了,气得满面通红:“你……”

“第三。”谢冲迎上了他的怒容,“官学里的读书人是国之栋梁,官舍里的地方官是一地父母,这事我一定会查个明白。若你的兄长当真从这两处贪钱,被治了罪他也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