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2 / 2)

一提到苻离,姜颜心中就不太痛快。

「阿玉,你是没有瞧见昨天在望春楼门前,苻离是何种眼神!」思过墙边,姜颜用手抠着墙上密密麻麻镌刻的蝇头小字,愤愤道,「那眼神,就像是我抢了他未过门的新娘子似的。」

「你这是什么譬喻?」阮玉哭笑不得,又叹道,「阿颜,你以后便学着乖巧些罢,否则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向你爹交代。」

「好好好。」姜颜心不在焉地应了,催着阮玉离开,「你快些进去罢,司业们该来了。」

才送走了阮玉,便见薛晚晴同三两个女学生一同走来。其中一名乃襄城伯庶女李沉露,生得妩媚伶俐,很会见风使舵,入学第一日便攀上了同伴中最尊贵的一位。李沉露跟在薛晚晴身侧,掩唇笑道,「今日厅中多了张书案,想必是有新学生来了。」

「我早听兄长提及此事了。」薛晚晴挑着眉,路过思过墙边时,她别有用心地瞧了姜颜一眼。

那眼神倨傲无礼,如同是在看什么上不得台面的草芥蝼蚁,轻蔑道:「姜颜,这下你可有同伴了。」

等姜颜解了禁入厅就座时,她才明白薛晚晴那句「你可有同伴了」是何意思。

新来的学生叫程温,字元亮,刚及冠,长相很是眉清目秀,却穿着一身洗到发白的书学儒服,浑身上下除了国子监统一发下的衣裳配饰,并无一样值钱东西,连香囊都没有。

姜颜坐在程温的斜后方,能闻到他身上劣质的皂角清香。干净整洁约莫是这个未脱少年稚气的年轻人,唯一能保持儒士尊严的方式了。

他来自书学馆,那是教养平民学子的地方。程温同姜颜一样,是凭才学被国子学破格录取的寒门学子。

姜颜本对程温不甚关注,直到有一日她用膳归来,散步经过修道堂后的水榭时,意外地发现程温竟然同苻离有交集。

透过假山的石洞望去,只见水榭中的程温同苻离说了几句什么,苻离便将一叠油纸包着的物什递到程温面前。

程温似乎很惊讶,倒退一步连连摆手,不愿接苻离手中的东西。

苻大公子很是不耐,一句废话也懒得说,将油纸包往程温怀里一塞,便漠然离去。程温一个人在水榭中站了许久,无措地抱着那油纸包,背影有些萧瑟可怜。

两人虽举止奇怪,姜颜也并未多想,直到第二日,她因吃不下会馔堂的早膳提前去往博士厅,却发现程温躬身跪坐,正仔细地替苻离整理书案,如同一个卑贱的仆从。

姜颜的疑惑在此时终於到达了顶峰。

她负着手,优哉游哉地入了厅,行至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程温听到了动静,抬头见到是她,愣了愣,才不好意思地笑笑,朝她拱手行礼。

姜颜回礼,指了指苻离的书案问他:「程公子,你这是作甚?苻大公子没手没脚么,这些活他不会自己干?」

程温又是一怔,而后起身讷讷道:「是我自己愿意……」

「程温,你在做什么?」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兀响起,姜颜抬头一看,苻离和魏惊鸿不知何时已进门走来。

程温好脾气地笑笑,低声道:「苻公子,我在帮你整理书案。」

苻离拧眉,并不因他的热情而高兴,只漠然道:「我说过,不需要。」

「我需要我需要!」魏惊鸿笑吟吟地举起一只手,用折扇敲了敲程温的肩头,「我有几本古籍要抄录,正巧懒得动,不如元亮你替我抄了罢。」

程温还未说话,姜颜便笑着插嘴道:「魏公子,我来你抄如何?程公子老实,你们别欺负他。」

闻言,苻离和魏惊鸿俱是一怔。

魏惊鸿很快回过神来,瞥了一眼面若寒霜的苻离,干笑道:「不敢劳驾小娘子。哈哈,不敢不敢!」

「姜颜,你什么意思?」

苻离死死地盯着姜颜,「你如此态度,是怀疑我欺负程温,还是怀疑你逛望春楼一事是我告发的?」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姜颜:那眼神,就像是我抢了他未过门的新娘子似的。

不久后的姜颜:……明白了,原来我才是那个未过门的新娘子。(保持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