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 2)

姜颜不傻,能猜到苻离想干什么。顾及接下来的谈话多有不便,她朝阮玉微微一笑:「阿玉你先走罢,我同苻大公子聊两句。」

阮玉张了张嘴,半晌才叹道:「……好罢,那我先去给你领被褥。」说罢,她有些不放心地捏了捏姜颜的掌心,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学生散去,周围没有旁人,苻离从廊下走出。阴影从他身上褪去,夕阳倾泻,更衬得他唇红齿白俊秀无双,但他的眼睛却是冷傲的,没有沾染一点阳光的热度。

苻离在姜颜面前站定,一如上午从梅树后转出般,盛气淩人。

姜颜抬眼看他,通透的眸子中倒映着明媚的春景,也不绕弯子了,只直言问道:「苻大公子盯我这么久,是有话要说?」

苻离喉结动了动,随即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借一步说话。」

姜颜站着没有动,只轻笑了一声,手指下意识绕着腰间的残玉,「我记得刚不久岑司业才说了,男女学生不得私相授受、举止亲昵。你有话便在这儿说,免得鬼鬼祟祟的,惹人非议。」

这『鬼鬼祟祟』四字,显然是讽刺某人躲在梅树后窥察的情景。

苻离拧眉,唇线抿了抿,缓缓站直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姜颜,不耐道:「你若想在这说,那也依你。」

姜颜只笑着看他,不羞不怯,没脸没皮。

苻离没由来心烧得慌,本就烦闷,语气也冷了几分,单刀直入道:「你拿着祖父的断玉来京,到底想做什么?」

是想借成婚之事攀上苻家,好令被贬谪的姜知县重回京师朝堂搅弄风云吗?——这句话,苻离在腹中几番草稿,终是没说出口。

而姜颜想的却是:他对这半块残玉耿耿於怀,莫非是想赖帐,不愿践诺报恩?

姜颜哂笑。她本无意以此玉攀附苻家,但见苻离这般态度着实可气,便故意戏弄他道:「我这残玉的来历,想必你也知道。我为何带着它入京,你难道猜不到?」

姜颜并不知道爹娘瞒了她一个天大的秘密,还以为这玉环只是能换些钱财或换个前程之类,语义含糊,可落在苻离耳中,却变了味道。

她果真是想兑现婚约,嫁入苻家!

苻离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将这几个字磨碎了,一点一点从牙缝中挤出:「那件事绝无可能,你想都别想!」

见他态度如此坚决,姜颜也震惊了。她从未见人毁约可以毁得这么理直气壮、正义凛然!

「都说苻家家风正,一诺千金,又是朝堂中流砥柱,怎的如此出尔反尔、小人行径?」见苻离冷眼望着自己,姜颜反笑道,「是你欠我一分恩情,又不是我欠你,做什么摆出一副我欠你八百两银子的表情?偌大一个苻家,几十年的名门望族,难道还舍不得这点人脉和钱财?」

苻离深吸一口气道:「这并非是钱财和人脉的问题。」

姜颜眯了眯眼,反唇相讥:「所谓报恩,无非所求名和利,难道还要以身相许?可家父所救的又不是女人。」

苻离气血翻涌,差点怒吼出声:要以身相许的是我!!!

而后方觉不对……姜颜张嘴闭嘴都是索求名利,莫非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无意联姻,而是要换个前程?

苻离也有些不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属实,张了张嘴,一时思绪万千,不知该如何回应。

姜颜还在激他,眯着眼戏弄他:「苻家若想毁约,我便让全京师都知道你背信弃义,令你苻家名誉扫地!」见苻离神色复杂地盯着自己,姜颜『哦』了一声又道,「当然,若你以后好吃好喝地供着我,我心情大悦,兴许就将讨债之事忘了。」

树影婆娑,墙外的梨花瓣儿纷纷扬扬。不知过了多久,苻离试探道:「你可知道,当年祖父许下的是一个什么诺言?」

姜颜下意识要回答『不知道』,可话到了嘴边,又被她咽下。万一当年之事另有隐情呢?

可不能被苻离牵着鼻子走!

思及此,她勾唇,抱胸颔首:「我自然知道。」眼睛却不敢看他。

见她眼神飘忽,强作镇定,苻离冷哼一声。再抬眼时,他眸中满是算计,如同兽类俯瞰爪下的猎物,一字一句道:「我不喜欠人恩情,不若这样,我许你钱银,换回你腰间的残玉,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苻离:「我许你八百两银子,换回你腰间的残玉,如何?」

将来的苻离:「我许一世荣宠,你收下这块残玉如何?……拜托啦,阿颜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