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2 / 2)

田七摇头叹道,“我怕的是他编排我别的。唉,还得有劳苏大人帮我证一证清白了。”

唐天远到这时候还听不出玄机来,他就不是唐天远了。当天回去,他把这事儿跟他爹一说,又找来苏庆海问一问,事情顿时明了:田七假传圣旨,结果被孙从瑞将了一军,现在兜不住了,来找唐若龄求救。

唐若龄仔细衡量了一下拉田七一把的风险和效益,最后得出结论:田公公还是很值得一救的。反正他们要做的就是让苏庆海守口如瓶,皇上若是问起,就按照田七的说法回答。孙从瑞没有证据就没有办法,田七的罪名至多是非法出入不允许太监靠近的场合,这一点会受到怎样的惩罚,那就得看皇上给他留几分情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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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从瑞果然不出田七所料,抓着她出入大理寺这件事儿不放。他发动都察院的人连着上了几封奏章,指责皇上宠用宦官,说田七妖言惑主,提醒皇上不要忘记当年的陈无庸,等等。

言官们说话都很直接,虽然是文人,但骂人的时候很有一种大街上泼妇们撸袖子骂架的风范。纪衡自己经常被言官数落,早就有了免疫力,被骂一骂也没什么,但他受不了他们骂田七。自己疼都来不及的人,被那帮人红口白牙地说成“奸佞”“小人”,甚而“贱奴”,甚而“蚁鼠”……纪衡气得把奏章一股脑摔在地上。

田七就在底下站着,她还不清楚怎么回事,看到龙颜大怒,她小心地弯腰把奏章全捡起来整理好,轻轻放回到御案之上。

纪衡随手抽了一本奏章丢给田七,让她看。田七看完之后,委屈道,“我就说他看我不顺眼嘛。”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孙从瑞。

纪衡方才光顾着生气了,田七这样一说,倒是提醒了他。孙从瑞向来和田七不和,又是个假清高,这次他发动言官上书,劝谏是假,借此机会对付田七却是真。虽然田七也有不对之处,不该轻易跑去大理寺,犯了忌讳,但孙从瑞这种做法,很让纪衡恶心。

田七同样觉得恶心。人人都说太监狗眼看人低,其实某些当官的又何尝不是。知道皇上不喜欢太监,他们就放开了骂,也不管谁对谁错,只图能给自己博上一个诤谏的好名。她不过是去大理寺转了一圈,就被人连祖宗都饶着一起骂,也不知到底是谁“浮云蔽目”“是非不分”。真是什么人养什么狗,孙从瑞这意思大概是要跟她撕破脸了,田七冷笑,看来这老匹夫度量浅得很,手段也不怎么高明。

好吧,其实孙从瑞已经尽力了。收拾田七的机会太难得,他确实有些急功近利。不过,他这次的手段也有其巧妙之处,虽然剑指田七,但却把皇上一起胁迫了。弄得好像是皇上若不料理田七,就一定是跟田七一伙的、被田七带坏的,这会唤起皇上关於太监的痛苦回忆。这样看来,皇上又有什么理由不料理一个不值钱的小太监呢?

一般来讲,他这个思路是对的。一般来讲,当皇帝的这时候也会舍弃太监以保住自己的圣名。可惜孙从瑞实在没那个想像力,能猜到皇上已经被那太监给潜了这种事实,於是此事的结果是他始料不及的。

皇上没有处罚田七,而是坦然承认了自己让田七去大理寺办事儿的事实,并且表示了悔过之意,做了一回纳谏的明君。皇上还重点表扬了几个上书的言官,鼓励他们再接再厉。

田七继续逍遥自在。

孙从瑞目瞪口呆。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将继续目瞪口呆下去。皇上不紧不慢地做了几件事情,生动诠释了什么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首先,孙从瑞嫡长子孙蕃荫官的事情可以再商量商量。孙从瑞是礼部尚书,正二品,但是他头上顶着个正一品太师的头衔,所以孙蕃之荫官按照惯例该是依着正一品职官之子来荫。皇上觉得,孙从瑞领的是正二品的差事,自然该按正二品论,那么孙蕃就只能领个正六品的荫职了。

哦,对了,孙蕃不就是那个曾经当街裸奔后来还打群架的纨絝子弟吗?这人人品太差,再降两等!正七品的荫缺儿,不管怎么挑拣都是破烂。纪衡笑而不语。

其次,那几个“忠言逆耳”的言官们,也可以再调动调动,发挥更大的能量为国尽忠。云南是个好地方,民风淳朴。岭南也不错,“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嘛,便宜你小子了!什么,不想去这些地方?呵呵,原来你想违抗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