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2 / 2)

殷胥压着嘴角,半晌吐出几个字:「还成吧。」

崔季明看他好似生气了似的,将酒壶放在桌案上,跪坐着凑过去:「干嘛,你这不是刚当圣人,就开始给我甩脸色啦。」

殷胥侧眼看她,他要教训人的时候,一贯脖颈挺得直直的,下巴微抬垂着眼瞧她:「昨日为何不来,你一句累了就随便退却。昨日是登基大典,你就没想过我想见你,有许多话想说么?」

崔季明攀住他胳膊笑道:「你可真是个铁人,昨日竟不累么?你说我这白天上朝,晚上要是还侍寝,不就是要人命了么。我昨日回去洗香香了,今日再来,不也好么。」

殷胥听见她说话居然还用上了叠字,怪嫌弃的撇了撇嘴角。

崔季明凑胳膊到他脸前:「你闻闻,好不好闻!那洗澡水简直就跟一锅汤药似的,什么草药香粉放了一堆——」

殷胥一想到自己今晚的宏图伟业,就一阵紧张,偏崔季明还来蹭他。他抓住她几乎都在蹭他鼻尖的手腕,道:「别闹了。你不饿么?」

桌上就摆着一套餐饭,却有两双筷子,崔季明坐到旁边去拿起筷子,道:「我怕晚上要运动,还是别吃太多。」

殷胥:……?

崔季明吃了两口,随意问道:「听闻修被烧伤得很严重,太医正在尽力给他医治,他醒了么?」

殷胥摇了摇头:「还没有,但至少已经把命捞回来了。我倒希望他快点醒过来。他的衣物全都被扒走,连玉佩饰物也都被那些逃走的羽林抢夺。这些羽林不可能会贪图这些东西,只可能是他们本想杀了修毁屍灭迹,再在外头扶持一个假睿王出来。」

崔季明惊了一下,随即道:「但修还活着,他们这计划也要落空了吧。」

殷胥:「虽然如此,但外头传言我如何如何杀死自己的兄弟。我倒还希望修早日醒来,由他之口将那天之事讲出来。若我位置稳固也不怕那些流言,只是如今,流言太容易被行归於周利用了。」

崔季明点点头:「要想的事情总是很多。」

她才又吃了一点,就看到殷胥抬袖主动给她倒酒,道:「你不用想那么些。酿司上了新酒,你尝尝。」

她一抬眼,竟然看到壶中流淌出的酒是无色清澈的,她惊喜道:「这是谁发明的,怎么做出来的蒸馏酒!我来了这里以后,还从来没喝过这种酒!让我尝尝,让我尝尝!」

殷胥还没来得及用笨拙的言辞忽悠她,她这个酒贪就先拿起杯盏一饮而尽。在大邺,基本都是浊酒,石冻春这种度数高的,也都是带着稍微浑浊的颜色,只是沉淀物比普通的黄酒甜酒要少。她太久没喝过这种类似白酒的蒸馏酒,也是呛了一下。

殷胥记着人家说叫「神仙倒」,看着崔季明一饮而尽居然还呛到,也吓了一跳,连忙去拍她后背:「你少喝一点啊。」

崔季明抹了抹嘴角:「不要紧,虽然这酒还能再改进,但是我已经很满足了啊!再倒一点。」

殷胥看她喝的凶,连忙道:「人家说这叫神仙倒,你小心点——」

崔季明嗤笑了一声,对於这种夸张的名字浑不在意。就这样的小壶,就算是现代的白酒也未必能把她怎么着。

崔季明拆开了青梅酒,给殷胥倒了一杯,两人开始了各怀心思的劝酒,崔季明喝多少也不怕,殷胥则坚决不敢碰一杯,崔季明越喝越觉得……俩人好像都是同一个套路。

再看殷胥居然挽着发髻却放一半头发下来披在肩上,更连外衣也没穿,披着的也是中单的长衣,她眯着眼喝了半盏酒,看着殷胥在吃花糕,忽然道:「你是不是打算喝了酒跟我滚上床啊。」

殷胥一口没有咽下去,呛得掩唇咳的脸都涨红了,抬头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崔季明伸手跨过桌案扯了扯他的披衣:「我还从来没见你穿成这样见我呢,你什么时候不都是裹得跟随时都能出门上朝似的。这不是勾引人么?」

殷胥恼羞成怒,伸手打在她爪子上:「你胡说八道!那你瞧你,穿的花枝招展的,还来说我!」

崔季明往后仰了仰,手臂撑在地上,道:「我可没有掩饰,我就是打算进宫来跟你滚上床的啊。大半夜带着酒来,难道还跟你沐浴焚香下棋,然后吹着冷风讨论家国天下么?」

殷胥没想到她这样大张旗鼓的说出来,简直是逼的他不知该作何反应。殷胥傻在原地,脸上颜色褪不下去。

崔季明倒了一杯青梅酒,端着杯盏走过去,坐到他身边:「我都这么说了,你不喝一杯么?」

殷胥眼见着她杯盏都快递到他唇边了,总觉得她又在耍他,推拒道:「你为何如今又这么说了。之前不是还在躲我么?在建康的时候……都那样了你也不肯。」

崔季明眼里含着流光,笑道:「那时候心里事儿太多,你也知晓的。再说……你初登基,这是大喜的事情,我拿自己当贺礼还不成么?」

殷胥一直觉得崔季明是被他推着往前走的那个,看似她主动,实则彷佛一直是他在拽着这段感情走,他讷讷开口:「我不想喝酒,一喝我就……稀里糊涂了。这回我不想稀里糊涂的。」

崔季明心道:你不稀里糊涂,老娘怎么下手。

她又觉得自己这种话不说明白,先上了再说的作风实在是太欠揍了,但此刻都已经这样了……

崔季明瞥了他一眼,将盏中的酒一饮而尽,抱着他的脖颈顶开他的唇。

殷胥闷哼了一声,微微启唇,从她口中接过这带着甜味的酒。崔季明抬起脸来,轻轻舔了舔他唇角:「就带了一壶,你可别漏了浪费。」

殷胥一只手紧紧抓着桌沿,身子不自主的往后倾了倾,他有限的视线内,崔季明垂着睫毛舔他唇角的样子,就像是一击重锤敲在他心头。

崔季明跪直身子,将杯盏倒满,递到她自己唇边,笑着问他:「你可还要喝点?」

殷胥不自主的点了点头,伸手拽住了她带着金扣的腰带,道:「再喝一盏,只一盏。」

崔季明笑了,他见她饮罢,主动迎上来,捏着她下巴,将青梅酒夺入自己口中,还不忘搜寻她唇舌间是否有遗漏。

殷胥简直像是个来回扫荡三圈的强盗,崔季明被他痴缠了好一阵才躲开,只感觉舌尖都发麻,气道:「刚刚谁还说不想喝来着。」

殷胥眼神略显迷蒙,比了一根手指:「再喝一盏,最后一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