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2 / 2)

这搭配简直瞎眼,如同村里的新郎官披着和尚的袈裟滚进了孔雀窝,崔舒窈都想拿团扇挡住这一眼耀眼的七彩光芒滚回院内。

她没少见崔季明穿的花枝招展、甚至骚浪无边,却第一次知道什么叫「一切看脸」。

修却毫无自知,他入了夏后出门玩乐的被晒黑了几层的脸上满是笑意,却也因舒窈刚刚话语中的讽刺辩解道:「我、我也是担心三郎啊。这都是给三郎的东西,托你交给三郎。不过、不过要是你有喜欢的东西,也可以拿走。」

舒窈:不、老娘不接受你这样的强撩。

头一天修带来的给崔季明的「慰问品」还有些珍稀药材与玉石佛珠,到了以后再来回回骚扰,送的全都是什么荷包、簪子、耳坠与手镯。

不好意思,她姐崔季明有颗纯爷们的内心,并不需要被这种东西慰问。

崔舒窈这次却不打算给他留面子,笑着拿起了一个瓷盒,拿出里头绣有粉樱的荷包,道:「长安各家娘子送给阿兄的荷包,都够他把二房的散银全装满带身上了。竟头一回知道,除了各家娘子,连殿下也喜欢给阿兄送荷包。」

修一下子被说破心意,他一时竟涨红了脸不知该如何应对,崔舒窈眯着眼看他,他连忙一把夺过:「我拿错了。」

崔舒窈看他满头大汗将那荷包塞回了袖中,挑挑眉道:「睿王殿下可收好了,不知从哪家娘子手里得的心意,万一弄丢了可不就说不清楚了。」

修抬头就要解释,崔舒窈却率先开口道:「今年游船的请柬?虽说要找个人缘好的传着往下送,但我记得去年还是郑家十一,怎么今年请动了睿王殿下了?」

修递过去,笑着挠了挠头道:「我怕请不动你。听闻你并不怎么参加长安的诗会。」

崔舒窈展开那洒金纸的请柬,她勾唇笑道:「崔家女中数我最无才,何必去出那个丑,不过这次……看在殿下单跑一趟的份上,我便去一次也罢。」

修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冠上几根孔雀毛一阵狂摇:「真的?!」

舒窈窍长的手指将请柬按在了桌上,回身便朝屋内走去,轻轻抛来了一句话:「话已带到,殿下请回吧。」

崔舒窈穿过长廊时,按了按眉心,待无人时,才对喜玉道:「一会儿给我揉一揉额头吧,唉……」

喜玉关心道:「娘子怎么了?」

崔舒窈痛苦的叹了一口气:「伤了眼。」

而另一边,二房的管家目送天真的睿王殿下三步一小跑的蹦蹦跳跳离开了,心中哀叹一声,赶紧叫人收了那桌案上一堆杂七杂八哄姑娘开心的小玩意儿。

「这要送到五娘子房里去么?」丫鬟问道。

那管家笑了:「五娘子缺这些东西么,她都烦成这样了还拿过去,你是想找罚么?这既然是送给三郎君的东西,便拿到三郎君院内,送给他的丫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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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突厥牙帐。

俱泰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帐中醒来,显然这些日子调查那双胞胎并隐藏自己的痕迹,已经使他身心疲惫。可他就如同在大兴宫的硬板床上时常梦到自己滚下楼梯般,再一次抽搐一下醒了过来。

耳边有马匹从帐间穿过的细微蹄声,有远处的突厥人在交谈的模糊嗓音,也有道路上火盆劈啪作响的声音,俱泰在黑暗中瞪大眼睛,心中的弦却不由的绷紧,直到他陡然听到床头似乎发出了一声极其细微的呼吸,一道风从眼前看不清的一团黑中直直朝他仅剩的左眼刺来!

俱泰不只是天命,亦或是他早已怕死到了极致。在那一瞬,他心里的弦崩然断裂,片刻猛然到拔高到极限的危机感几乎让他眼前一白,他条件反射的在皮被中一滚,朝床底下滚下去,紧接着便听到了刀刃划破皮被的声音。

那人似乎也是没想到俱泰会能躲开。这是第二次,俱泰因为杀手的轻视而捡回了命来,他抬手抓住床头的琉璃杯就往旁边摔去,借这个声音给杀手迷惑,他像只兔子一样窜向帐门口去!

他光着脚,穿着中衣踉踉跄跄,就要去掀开帐帘,却不料帐帘刚刚掀开一条缝,露出外头银河闪耀的天空,对方也找到了他真正的位置,整个人如黑暗中无形的鬼魅般极快的窜来,抬手便是一道月轮般的银光,朝俱泰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