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玉在马车中看见一个陌生中年男人的脸庞。
那人捏住他下巴,目光仔细从他脸上扫过,轻声感慨:「幸而少生出几分殷家的刻薄样子,眉眼勉强有几分像崔惠。惠儿忧郁清瘦的样子,也算是随了些。」
这是言玉头一回听闻他母亲的姓名,他瞪大了眼睛盯着眼前的人。
他几年后才知道,眼前的人是大邺明宰,是天下士子典范,是……所谓的傲骨清流的崔家崔翕。
而如今,他如当年刚出宫时一样茫然无力,被人拎在手里,再去觐见一位手握权势之人,再像件器物一样,被人捏在指尖端详几眼,不轻不重评价几句随意扔到一边。
只是这次,他趴在地上,那颤颤巍巍的拐杖如同敲打铜器般,在他脑门磕上几下,如树皮摩抆般的声音给他这件摆设,定了别的命。
「柳先生,你倒是不算鼠目寸光。这小子生来也没别的大用处,却可以给四处添堵,带他走吧,有点脑子就养着做事,无能便当养个杂种狗了。袁太后和殷邛那小子有几年旧仇、崔家与殷家、贺拔家有一堆嫌隙,有的是用他的时候。」
那拐杖的尖儿在言玉额心拧了拧,似乎想给他烙个印儿。
言玉死死盯着握在拐杖上枯萎的老手,心中却想的是,若是有了权势,原来连权势手边的一根拐都能来仗势欺人。
柳先生道:「那崔翕若是来问,如何说?」
枯皮老手的主子笑了:「崔翕既然主动淌这水,如何能出得去,叫他以后管好他那天真儿子便是。这人他不要,也要塞还给去,毕竟从宫里讨人的可不是我们这些藏在影子里的。」
柳先生点了点头,言玉猛然感觉到后颈一痛,陷入了他都不想醒来的昏迷。
缓缓的,雨水的湿冷从身上褪去,他从黑暗中苏醒,这一场梦太久,细节都历历在目。他眼前是皮帐的斜顶,阳光透过皮革微微透进来,言玉双手搭在身前,思考半晌,才想起了今日需做的大小事情。
耳边传来了柳先生有恭敬的不知真假的声音:「五少主,醒了?」
言玉起身,披上外衣,手指轻轻穿过衣带,接过了柳先生递来的温热软巾,抆了抆脸走出门去。外头是突厥牙帐上一如往日的蓝天,言玉嗅着空气中马奶的味道,就看到有人急急忙忙朝他走来了。
言玉皱眉:「何事如此慌张?」
「伺犴派兵马回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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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习武的堂中。
崔季明抓着桌沿,疼的倒吸冷气:「哎哟卧槽碘酒都不带疼成这样,你丫公报私仇吧,说着帮我恢复昔日的美貌,果然还是嫉妒我的盛世容颜。」
殷胥额头上都快冒冷汗了,他袖口挽到手肘,手里拿着柳娘给的药,小心翼翼的给她的脸涂药。崔季明其实明明有家里的大夫给治,也是他非要找柳娘要了药,给自己创造个能见她的机会,非要自告奋勇的来给她涂。
她一抬眼,死盯着勉力能看清他的手肘,骨骼笔直优美的线条从他白皙的皮肤中显露,他连手肘都显出年少又傲骨的模样,崔季明看的有点想咬。
少年人总是哪里都显得很舒展很好看,崔季明反正演全瞎也演了好一段时间,索性盯着他延伸进衣袖的手臂一直看。
殷胥因为身兼重任而紧张,手一哆嗦,崔季明疼的右脸一抽搐,抓住殷胥的腰带道:「快点快点,你还不如给我一刀,不知道还以为你往我伤口里滴花露水呢!妈哒你要是故意的,我哪天非在你亵裤里倒辣椒水!」
殷胥让她这没把门的嘴气得不行,踢了她小腿一脚:「胡言乱语!」
崔季明看他总算是涂好了,挤眉弄眼的想要去找碗水照一照自己,不照不要紧,一看她才发现殷胥那药水居然是带颜色的!揉一揉还搓不掉,简直像是被熊孩子画了一脸大王八。
她回头过去,咬牙切齿彷佛能把殷胥这个罪魁祸首嚼吧嚼吧咽了。
殷胥默默将药瓶收到背后,为了防止这个小疯子随时动手,难得撒了个颇有诚意的谎言:「……你这样挺好看的,不会影响你的、嗯……美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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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东宫中)
崔三:(一身睡衣翻墙)「妈哒,老子的美貌让他毁了,不报复回来简直咽不下去这口气。他长得丑,不能毁了我这个颜值担当。」
(崔三开窗进屋,掀开床帐)
殷胥:(睡的无知无觉)……
崔三狞笑着拧开墨水。
殷胥:(呢喃)「……季明……」
崔三:(敷衍)「哎哟这都第几回了,天天就梦里叫我名字是不是,老子的名字辟邪么?」
殷胥:(闭眼皱眉)「你还敢这么放肆——放手……我说了多少次放手……别、啊……」
崔三:(一脸懵比)「哈???」
殷胥:(面红耳赤哼哼)「啊……不要……放手!别、别这样……唔……」
崔三:(呆滞)(听得耳根发烫)「爷,我以为你是一个人能演一部初恋清新爱情片,现在我发现,你一个人……能演一部a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