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那一丝情绪被昏黑模糊掉了,夏鸢蝶分不清是嘲弄还是嫌恶。
是哪种都叫夏鸢蝶唇角翘得更高,笑意更明媚,只是那笑到了她眼底就晃碎了,变成玻璃碎片似的,辨不清的情绪被斑驳折射着。
“游总明明很厌烦我,何苦为了一点旧怨,还要委屈自己。”
夏鸢蝶抚过长裙,仰进沙发,未等到游烈开口——
在一声短暂的震动里,他拿出手机。
瞥过来电显示上的“何绮月”后,游烈顿了下,然后他漠然起身,像是再懒得看夏鸢蝶一眼,径直向外走去。
离得近,夏鸢蝶自然也看到了那个名字。
醉意叫她不得不靠着沙发,虚眸望着。
那人离开身影如旧,他不带情绪地漠垂着眼尾时,依旧是那副冷冽疏离、生人勿近的模样。
区别只是,她现在也成了“生人”中的一个。
他更厌恶的一个。
“游总如果实在恨我,介怀难消,那您提个条件,我照办就是。”在游烈离开包厢前,夏鸢蝶轻起了话头,“至於这种私下的见面,还是少些,免得您未婚妻生气,您说是么?”
包厢门拉开一半。
半明半昧的光影里,游烈没有回身。
她只听得那人薄嗤了声,语气冷冽沁骨:“你想多了。”
“她不会在意你。”
“……怎么看都感觉他和何绮月没可能啊。我觉得一定是噱头,或者他们联手应付家里相亲安排的!”
车内,夏鸢蝶回神时,耳旁仍是乔春树不死心的辩论。
“不是。”
夏鸢蝶语气淡淡的,抬手勾了下眼镜。
薄镜片后,她弯眸而笑。
“我看到他戴的订婚戒指了。”
“?”乔春树难以置信地回头。
夏鸢蝶不想去接她的眼神,大概是怕在里面看到同情或者怜悯,再或者,是怕看到她眼底那个难以维系的狼狈的自己。
她往窗外转过脸去。
几秒后,车里才响起女人轻淡声音。
“乔乔,如果你知道了七年前我向他扎下去的那一刀有多狠,多彻底,你就能明白,我和他之间绝无半点可能了……就算七年过去,他对我还有什么感情,应该也是纯粹的恨意而已。”
乔春树仍难信:“游烈当初对你有多特殊,还有后来传开的他为了你连高考最后一场都弃考了的事情,全校没有人不记着呢。”
夏鸢蝶笑了下,回眸向车里:“都过去了,乔乔。”
“……”
乔春树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十分复杂。
复杂里还掺杂着一丝,心虚。夏鸢蝶若不是和她相熟多年,恐怕也难察觉到那一丝心虚的存在。
副驾上,女人轻狭起眼角:“你做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