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攥紧了指骨,声音按捺:“为什么。”
“於情,游叔叔是我的资助人,他的任何合理要求我都不能拒绝,”夏鸢蝶轻吸气,语速平稳下来,“於理,这是扶贫项目的公益宣传,而我是游氏集团扶贫项目的受益人。我来的地方有很多像我一样的家庭,但不是所有孩子都像我一样幸运,只要对他们有益,我有责任也应该配合。”
女孩说完,转身:“我要回去继续录制了。你走吧。”
“夏鸢蝶。”
游烈情绪抑得声哑,“难道你真想不明白,游怀瑾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让你参与什么扶贫项目采访?”
“……”
转过身的少女,刚握到安全通道金属把手上的指节一颤。
须臾后,她慢慢将它攥紧。
“游叔叔对我有恩,是足以改变我人生轨迹的恩情。我绝不会去主观地认定他对我有什么恶意。”
夏鸢蝶慢慢回过身,摘掉了黑框眼镜后,化着淡妆的女孩的眼眸更加清澈。
“而且他也没做什么,不是吗?”
游烈无声,颧骨扯着他凌厉的下颌线紧绷。
夏鸢蝶说:“因为游叔叔什么都没有做,所以,如果我和你看到了什么,那就是原本就存在在那里的。”
比如他们明明站得这样近,呼吸都相闻。
但他和她之间从来都是不啻天壤的。
“……”
游烈像是在少女的眼神里读懂了她的意思。
几秒后,他低偏过脸,颓然地笑了下,“狐狸,你还真是……心如铁石。除了自己的目的以外,你是不是什么都不在意。”
夏鸢蝶默然。
游烈抬手,覆上冰凉的楼梯扶柄,他侧过身去。阴翳将他眉眼藏起,只略过冷淡倦怠的半截下颌。
“这样想,你和游怀瑾确实挺像的。”
他自嘲笑了,踏下楼梯。
站在原地的女孩眼睫轻颤了下,张口,但没说出话来。
游烈折着长腿一步一阶地下楼去,大概是来路耗掉了太多体力,连他也难得倦惫,垂在身侧虚握的手终究什么也没握住,他插回口袋,踩到中转楼梯台。
男生转过身,眼尾垂着,神色倦漠就要继续往下。
“…我在意。”
忽地。
就像一个幻觉似的轻声,在安静得只有风的楼道里掠过。
游烈僵停了下。
驻了几秒,他仰起修长的脖颈,朝上一层的站在门旁的女孩望过去。
后来游烈总是在梦里梦见这一刻的这双眼睛,他想,那应该是小狐狸人生里的第一次吧,归他的第一次——
她终於亲手打开一扇窗,给他看她心底最不愿为人知的怯懦。
“我在意的,游烈。我没有心如铁石,也不是什么都不怕,我怕很多,更在意很多。但我只有十七,我只是个学生,我能做什么?我唯一能做的只有叫自己不去在意了。这也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