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宫女看惯了后宫嫔妃整日里描眉贴红,衣裙越繁杂越漂亮越好,钗环越贵重越好,此时乍见慕梓安一身白衣广袖,青丝俨如流瀑飞扬,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带着一股雌雄莫辨的秀色,不由得看得都有些呆了。
夏云钦到了琼清殿的时候,便看到了这样一个背影掩映在一片翠竹之中,白衣飘飘,青丝飞扬,彷佛一株傲然挺立的白莲。
他屏息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轻轻地叫了一声:「梓安姐姐……」
慕梓安的身子一僵,缓缓地转过身来,只是拿眼角瞥了他一下,便大步往屋里走去。
夏云钦也不以为杵,眼巴巴地跟了过去:「梓安姐姐,我刚批完奏折,手都酸死了。」
「梓安姐姐,你帮我揉揉手臂好不好,一下就好,你揉一下,我就不酸了。」
「御膳房今天送来的东西好吃吗?是我拟的菜单,你喜欢吃的东西都在我脑子里呢。」
「梓安姐姐,你别不理我,和我说说话成吗?」
……
夏云钦一脸的可怜,让慕梓安的心陡地一软,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一直跟在她的身后,眼巴巴地看着她,深怕她离开半步。
夏云钦见她脸色有些松动,心头大喜,笑嘻嘻地说:「梓安姐姐,你过来,看我为你准备的礼物。」
说着,不由得她拒绝,夏云钦便把她拉到了一旁的侧殿外,把门一推,顿时,慕梓安吓了一大跳,只见满墙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刀和匕首,长的、短的、金的、银的、玄铁的,甚至连西域的圆月弯刀都有近十来把,件件都是罕见的精品宝刀。
慕梓安又惊又喜,一连拿了好几把,抽开刀鞘,左看右看,*不释手。「陛下,你哪里弄来这么多宝刀?我府里的库房都要放不下了……」
夏云钦的嘴角一翘,神情十分得意:「我就知道你会喜欢,你别光顾着看刀啊,还有这里。」
他拉着慕梓安走了几步,到了另一面墙的柜子边,只见一格格的柜子里摆着一支支的笛子,玉的、竹的、木的……最外面的一格柜子里叠放着整整齐齐的笛谱,好些都有些发黄发旧,显然是孤品。
「梓安姐姐,这些日子我想你了,就只有拚命地收集你喜欢的东西,这样我才会好受些,我真怕你永远都不回来了,我就只能看着这些冷冰冰的东西过日子,梓安姐姐你别不理我,你回来了,我不知道有多高兴。」夏云钦贪婪地盯着她的脸庞,喃喃地道。
慕梓安喉咙有些发哽,掩饰着从柜子里抽出一支笛来,却见这笛子制作得十分简陋,上面的竹节都磨得不太光滑。
「这……是什么?」慕梓安奇怪地问道。
夏云钦有些羞涩,伸手去抢:「我……我闲来无事做的……这支不好,这是第一支,后面就好了。」
说着,他急急地从柜子里找出一支来,果然,这支笛子用上好的紫竹而成,笛声打磨得十分光滑,笛孔圆润,算得上好手艺。
慕梓安手握竹笛,怔怔地看了片刻,终於抬起头看,凝视着夏云钦道:「陛下的厚*,臣感激不尽,可是,臣……」
夏云钦飞快地打断了她的话,脸上的笑容未变:「梓安姐姐,朕还要带你去一个地方,你有话也等会儿再说,别扫兴。」
慕梓安的脸上被蒙了一块细纱,被夏云钦引着,一路出了内宫,来到了缚虎牢前。
缚虎牢一片残垣断壁,焦黑的墙壁看起来触目惊心,几根爬山虎凄惨地挂在上面,稀稀疏疏的。牢前守着几名左骁营的侍卫,一见夏云钦,都躬身行礼。
夏云钦举步走到墙边,抬手摸了摸,顿时,手指沾上了一片焦黑。他的神情痛楚,显然是想到了那惊魂一夜,那无可挽回的断肠之痛:「梓安姐姐,我好恨……那天原本我早就要来看你,可是不知为何走漏了风声,那帮大臣缠着我让我杀了你,我……」
慕梓安心里也有些发酸,她当时不得不走,却也明白,夏云钦虽然亏欠了她一份信任,她又何尝不亏欠了夏云钦对她的那份信任?
「后来我才明白这消息是谁传出去的,那个老虔婆恨不得你死,趁此机会兴风作浪!」夏云钦的眼中闪过一丝戾色。
慕梓安神色复杂,叹息了一声道:「她心魔太重,总有一天会遭报应……」
她话音未落,却听见缚虎牢里有东西落地的声音,一个嘶哑的声音隐隐地传了出来:「陛下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陛下!陛下!」
那声音虽轻却凄厉无比,听得人汗毛耸立,浑身发寒。
慕梓安呆在原地,倾耳细听,忽然便急急地抢进了缚虎牢内,缚虎牢内幽暗无比,只有一点微光勉强可以看到路,一直走到缚虎牢的中间,慕梓安便看见了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缩在地上,看不清是什么玩意儿,一根长长的锁链从顶上掉了下来,那声音正是那东西发出来的。
慕梓安只觉得整颗心都要从胸腔中蹦了出来,脑袋嗡嗡作响,半晌才哑声问道:「陛下……这……这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其实小黄桑也很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