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随意挑了一间,门锁被慕十八随意捅了几下便开了,慕梓悦和方於正不约而同地将手放在了门环上。
慕梓悦松开了手,示意他先进,方於正的手有些颤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往里一推,顿时,他整个人都呆住了:偌大的粮仓里空空如也!
他不敢置信地往里紧走了几步,揉了揉眼睛,借着月光,只看见墙角有几个蜘蛛网,网上还有几颗稻谷黏着的痕迹。
「胆大……包天……」方於正喃喃地说。
慕梓悦的眉头一皱,急促地说:「走,我们多看几个,心里有底。」
几个人一连走了好几个粮仓,越看越心寒,只怕除了那宋泽达带他们看的两个是满仓以外,其余的都是空的。
看到一半,在前面开路的慕十八忽然停住了脚步,示意他们躲进墙角,不到片刻,有三个人影慢慢地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往地上洒着什么。
「老朱,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啊……」一个声音哆哆嗦嗦地说。
「你以为你不干就不用掉脑袋?」另一个声音听起来有些急躁。
「菩萨保佑,不是我想这样啊,我们小人物都是被逼的。」还有一个声音嘟囔着说。
「快些跟上,别罗嗦了,左右都是死。」那个急躁的声音催促说。
……
慕梓悦吸了吸鼻子,一股浓重的酒味扑面而来,她的心跳了跳,朝着方於正看过去,心中了然:那宋泽达必是怕事情败露,晌午在钦差面前应了景之后便要火烧粮仓,毁仓灭迹!
没过片刻,远处一下子亮了起来,火光直冲九霄,把人的脸都照得有些变形。方於正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张了张嘴,刚想喊「走火」,却被慕梓悦一下子摀住了嘴,半拖半拽地把他往外拉去。
火一下子烧红了半边天,整个粮仓都躁动了起来。方於正使劲地挣扎着,却抵不过慕梓悦的力气,被半拖半拽地拉出了粮仓。
「你干什么!还有两间满仓,那可都是救命的粮食啊!」方於正恶狠狠地盯着她。
「快上马,我带的人不够,惊动了守粮仓的兵士就糟了。」慕梓悦急促地说。
方於正死死地盯着身后的火光,眼中一片赤红,心里却明白慕梓悦说的没错,这要是被人发现,一片乱局之中,谁也无法确认他们的身份,说不定正好被当成替罪羊,被人当场击毙。
粮仓内有人呼喝了起来,嘈杂的脚步声响起,慕梓悦一踢他的马腹,几个人疾驰了起来。
方於正原本就是文臣,不擅骑马,更何况是这样的疾驰,他死死地拉着马缰,身体僵硬,东倒西歪,眼看着就要从马上摔下来。
慕梓悦没法,一按马背,飞身跃到他的身后,接过缰绳,急促地说:「让你多习武你不听!关键时候就会出乱子!」
方於正想分辨,可慕梓悦的气息在他的脖颈后流窜,一阵酥麻遍袭他的全身,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着,全身放松,脚在马镫上,身子随着马身起伏,维持好平衡就好……」慕梓悦只好临时抱佛脚,指点他的马技起来。
不一会儿,几个人就骑出了几里地,眼看着东方有些发白,阳泽城的城墙远远地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底,马速慢了下来,慕梓悦见方於正已经能操控马匹,便又回到了自己的马上。
方於正回头一看,粮仓已经瞧不见了,只能看到那个方向浓烟滚滚。
「但愿他们还有点良知,没有烧那两个满仓的粮仓。」方於正喃喃地说。
「快回去,今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我们要先发制人。」慕梓悦沉声道,看了看四周,一种不安的感觉忽然从心底升了起来。
官道右边是稻田,左边则是一片桃林,桃林长得十分茂盛,隐隐可见小小的桃子挂在枝头。
慕梓悦无暇细想,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件东西放在了方於正的手中,急促地说:「这是我的虎符,阳泽的都尉姓洪,我父王曾救过他一命,此人虽然油滑,却可信,你只要多提防他的副将。」
方於正有些茫然地看着她,一时不知道她说这些干什么。
「城门卯时开,你尽快偷偷入城,广安王府的亲兵也交给你了,好好谋划一下怎样对付那个宋泽达,於正,我相信你一定能让这阳泽城重新回到正轨。」慕梓悦冲着他笑了笑。
「你……你……要干什么?」方於正的心里陡然一阵发慌,几乎想去抓住她的手。
「有人来了,十分枣手,城里的事不能耽误,你先走,我来殿后,慕十八,你贴身保护方大人,不得有误!」慕梓悦挤了挤眼,忽然飞起一脚,踹在了那马屁股上,那马嘶鸣了一声,朝着城门狂奔了起来。
慕十八又惊又怒,想要反对,却只见慕梓悦疾言厉色地喝道:「慕十八,人在你在,人亡你亡!还不快走!」
慕十八咬了咬牙,深深地看了一眼慕梓悦,拍马朝着方於正追了过去。
方於正勉力回过头来看着慕梓悦,眼中一阵发胀,心慌意乱得几乎要流下泪来,他咬着牙,大声吼道:「慕梓悦,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等着和你算账!」
「算什么帐?我平白送了这么一个大功劳给你,你可要记得我的好!」慕梓悦在远处眉目飞扬,一如从前那样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