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十八嘿嘿一笑,不吭声了。
凌然坐在他的旁边,他到底也是只有十六七岁的年纪,以前整日里关在王府中,今天终於可以出来,便有些兴奋的模样。
「你原来在哪个馆子?想不想回去看看?」慕梓悦笑着问。
凌然摇了摇头:「回去干什么,也不是什么光彩的地方。」
慕梓悦瞥了他一眼,心里不免觉得这人有点绝情。
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凌然苦笑了一声说:「那时候我每日被逼着练功,还要背诗词歌赋,学琴棋书画,若不是老板要来讨好你,只怕我早就被老板卖了日日接客,你若是这样,你还想回去吗?」
慕梓悦心里一软,安慰说:「现在好了,你不是在我府里了吗,没人迫你做事了。」
凌然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着流水,喃喃地说:「谁知道哪一天会不会被赶出去呢。」
慕梓悦失笑道:「你想得太多了,广安王府再怎么落魄,也不会容不下你的一口饭吃。」
「多谢王爷。」凌然回首笑了笑,「王爷喜欢吹笛?小人以前也学过,不如为王爷献上一曲?」
慕梓悦可有可无地同意了。
家什里没有笛子,慕十八立刻自告奋勇地去岸上买了一支,这才让船家开锚,画舫慢慢地朝河心荡去。
凌然将竹笛横在嘴边,试着吹了几下,不一会儿,悠扬的曲调由低及高、由远及近而来,正是一首笛子名曲梅花引。
慕梓悦听得有些入神,她虽然不善吹奏,但听得多了,好歹也能分辨出技艺的好坏,凌然虽然比不上那木齐山下的吹笛人,但也还算得上高超,笛声悠扬悦耳,时而清亮激烈,时而柔美温和,慕梓悦不由得入了神。
不一会儿,河面上响起了另一支笛声,在凌然吹奏的间歇应和,两支笛声遥相呼应,原来略显单薄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更加饱满。
一曲终了,慕梓悦忍不住击掌叫好:「好!吹的好!」说着,她回头扬声叫道:「不知是何方高人,请过来一叙。」
她话音没落,脸上的笑容便僵住了,只见对面画舫的船头上站着一个白衣人,衣袂飘飘,不正是她心里念之惦之的沈若晨吗?
她怔了一下,骤然回头看了看凌然,心里彷佛有一万头马奔腾而过:她第一次兴之所至带着男宠外出游玩,居然会碰到自己的心上人!这世界上还有人比她更倒霉吗!
凌然站在她的身旁,脸上也带着几分倾慕的神情,情不自禁地去拉慕梓悦的手臂:「王爷,此人的笛技不在我之下,不如请他前来切磋一番。」
慕梓悦浑身一僵,想甩开觉得太突兀,不甩开又实在太狼狈,只好勉强笑了笑:「这是新任的吏部尚书沈大人,你不要太唐突了。」
凌然一怔,黯然垂下了头:「是,我的身份,自然不配和他切磋。」
慕梓悦瞪了他一眼:「胡说,你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有什么配不配的,只是他瞧不上本王,自然不会过来这里。」
凌然眼中闪过一道光芒,半晌才说:「大人没有瞧不起我吗?」
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慕梓悦都忍不住想好好教训凌然一顿,广安王府的人,一个个都被他惯得眼高於顶,都觉着自己是最好的,哪有他那副小媳妇模样。
「王爷,王爷,」慕十八忽然叫了起来,「你瞧,那边又来了一艘船,船上站的那个人好像是夏刀。」
慕梓悦一看,那船还在远处,船头上的人还有些看不清楚。她奇道:「你怎么知道是夏刀?」
「瞧他那怂样就知道了。」慕十八鄙夷地说。
奇怪的是,那船和别的画舫不一样,来得气势汹汹,就好像那夏亦轩的人一样,带着一股杀气,不到片刻就到了他们跟前,船头上站的果然是夏刀,一抱拳说:「慕王爷,沈大人,远远地就看到你们了,我家王爷说,人生何处不相逢,不如——」
话音未落,只听得「砰」的一声,那船来不及收势,一下子撞在了沈若晨的船舷上,「扑」的一声,船头上的沈若晨一个站立不稳,朝着河面栽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王爷!英雄救美的时候到了!王爷你稳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