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循点了点头,见柳檀云忐忑地看着他,就笑道:「就知道你胸无大志,看你这个小可怜吓成这样,我就勉强喜欢你了。总之,云妮,我从来都想跟你在一起。」说着,见没人,便大着胆子向柳檀云那边靠了靠,待要去摸她的手,忽地听到外头响起一声「循小郎,你个没用的东西,连几句甜言蜜语也不会说。」
柳檀云、何循两个愣住,随即何循啐道:「祖父,你这老不休,竟在外头听人墙脚。」说着,忽地起身,在柳檀云脸上摸了一把,便步履轻快地向外头去。
柳檀云松了口气,用肩膀蹭了蹭自己的脸,心想偶尔装装可怜也不是没好处,因听了何循的话,也有些心情愉快,於是又接着将剩下的字写完,写完了,收拾好了东西,就听外头柳仲寒过来细细询问戚氏生病一事。
柳老太爷说道:「叫你去,你就只管去就是了,莫问这么多,难不成为父还会害了你不成?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正好顺道将你母亲接回来。」
柳仲寒听这话有道理的很,但想着小顾氏要随着他一同离开,便笑道:「大嫂子如今多病,要是绯月母亲随着儿子去了,这家里就没人照看了……」
柳老太爷故作深沉地瞧了眼柳仲寒,说道:「上回子你大哥将绯月母亲管家弄出亏空的事吵嚷出来,我想着府里不能一直闹亏空,但你们两口子又没那么多银子赔,正好你大哥……总归这个家早晚都是清风的,与其这会子闹出笑话来叫人看低了,不如现叫你大哥补足了亏空。待这边收拾齐整了,你们再回来。」
因上回子跟小顾氏商议着要将孟追云聘来给柳清风做妾侍,柳老太爷径直叫柳孟炎给了他银子,於是柳仲寒只当柳老太爷才发现柳孟炎有的是银子,要借了柳孟炎的银子填补府上亏空,又想着总归这家是柳清风的,也算不得他们占了柳孟炎的便宜,於是忙道:「父亲说的有道理,须知千里之堤毁於蚁穴,还是及早将漏洞补足得好。」说着,不疑有他,反倒心情愉悦地跟柳老太爷拜别,随即去前头,准备领着小顾氏、柳素晨出去。
柳檀云在屋子里听到柳老太爷跟柳仲寒的话,心想柳老太爷这么哄着柳仲寒也好,从屋子里出来了,便对柳老太爷说道:「我都抄好了。」
柳老太爷点了头,说道:「宜早不宜冲,叫循小郎拿去,跟他大哥哥合计合计如何跟太子说。」说着,又叫人将何循、何老尚书请来。
柳檀云答应着,便只留下一份誊写的,将玉瓶碎片并绢布等全拿给何循。
何循此时要回家去,就问何老尚书:「祖父不随着我们一起走?」
何老尚书笑道:「祖父老了。」说着,拿了帕子抆嘴角流下的口水,「你们兄弟两个合计着办吧,不然冷不丁我没了,你们可怎么着?」
柳檀云笑道:「何爷矍铄的很,莫说这样丧气的话。」
何老尚书摇头笑笑,又催着何循早些出去,说道:「只怕顾昭小儿没料到檀云父女两个这么早就想到玉瓶上头去了,此时他还没有防备,你且快着些。」
何循被催促着,见也没有时机跟柳檀云再说两句话,看了她一眼,便拿了东西领着人走了。
何循走后没多久,柳孟炎就步履匆匆地赶回来了,柳老太爷、何老尚书两个将要如何处置此事细细说给柳孟炎听,柳孟炎见何家也搀和进来了,不由地心下大定,暗道只要何家乐意帮助柳家,那就不怕旁的了。
柳孟炎心里安定了,便颇有些气定神闲地问了柳檀云两句,见柳檀云累着了,便叫她去歇息。
这会子,柳檀云才能正经地睡觉,谁知洗漱之后,躺在床上又没了睡意,睁着眼睛躺了半日,才迷迷糊糊地睡去,忽地就觉得床上动了动,警醒地睁开眼就见柳绯月在枕边躺着。
「姐,素晨姐姐临走的时候问可是出大事了,不然怎将她也领走?」
柳檀云打了个哈欠,掩着嘴对柳绯月说道:「天塌下来也有你姐顶着,你怕什么?」
柳绯月笑了,又紧挨着柳檀云躺着,然后说道:「昨儿个母亲才走,顾家表哥就送了信来,说是后日要随着厉大人一起来门上拜访。」
「昨儿个?」柳檀云很有些头晕地向外头瞧了眼,见她这一觉,竟是睡到了第二日。
柳绯月笑道:「可不是么,听耿妈妈说姐姐昨晚上没吃晚饭呢,难怪今早上耿妈妈准备了那样多的饭菜。」说着,就起身,又看柳檀云做起来。
柳檀云问道:「那顾昭可说如今他在做什么?」
柳绯月笑道:「并没有。」
柳檀云点了点头,对柳绯月说道:「顾昭如今认了安阳老王爷做义父,依我看,他定是想瞧见咱们家人脸色大变的模样,才没在信里说。」
柳绯月先是惊讶顾昭竟有那能耐拜了安阳老王爷做义父,随即又咬牙切齿道:「姐是说,顾昭存心想看咱们家前倨后恭势利眼的样子?存心要拿了咱们家人取笑?」
柳檀云说道:「不是我有意将他往坏处想,只说二婶对这么个侄子牵肠挂肚的,顾昭若出息了,为何不跟二婶说?」
柳绯月心想这话有道理的很,就对柳檀云笑道:「姐等着瞧,看我怎么作弄那王爷义子。」说完,又笑道:「姐快起来吃饭,草包五哥来了,咱们又有笑话看了。」说着,就帮着柳檀云穿衣裳。
柳檀云洗漱之后,吃了早饭,便随着柳绯月向后头去,果然瞧见何役哭丧着脸又坐在赏花楼门槛上。
柳绯月笑盈盈地说道:「五哥,你怎来了?鼻子上的伤是哪里来的?」
何役摸摸鼻子,悻悻地说道:「喝醉了酒,跌在桌子上了。」
柳绯月笑道:「瞧着不像,倒像是被人用鞋底拍的。」说着,又坏心眼地伸手去戳,听何役吸了口冷气,便盯着那充血肿大的鼻子笑。
柳檀云心想也就柳绯月戳了何役不骂人,换做她,定要被何役骂做坏心眼,「五哥可是做了什么惹着五嫂子了?」
何役嘟嚷道:「跟你们这些小姑娘家说什么?」说完,瞧见何征出屋子里出来,便抱怨道:「大哥这会子如论如何该替我主持公道,母亲说了做人家娘子的该贴心,谁知我不过跟她诉了两句苦,她就……若不是看她是女人,我决不饶她……」
何征望见何役那没出息的样子,啐道:「还有脸说,连自家婆娘都降服不了,还妄想领兵打仗?」
何役说道:「母亲说了,心里难受只管跟姓陈的说,她自会替我分忧解难,谁知我才提了两句……」
何征笑道:「那就是你没能耐,不然你看你嫂子怎三天两头跟我说哪个好,叫我收了……」说着,瞧见柳檀云、柳绯月也在听,就清了清嗓子,随即对柳檀云说道:「你嫂子正劝母亲给循小郎添个房里人呢。」
柳檀云笑道:「无怨不成夫妻,征大哥这是巴不得我不待见大嫂子呢。」说完,瞧着何役可怜兮兮的模样,扑哧一声又笑了,暗道何夫人自是贴心的很,但凡何侍郎跟哪个侍妾生了嫌隙依着她那贤良的品性都要从中调解一番。如今何夫人自然以己度人,只当何五嫂子也是这样的人,於是劝着何役将自己对骆红叶的相思之苦倾诉给何五嫂子听,没承想,何五嫂子竟是不乐意听,不乐意跟何役贴心的。
何征笑道:「你大嫂子太闲了,叫她忙一些也好。」说着,因有要事,便匆匆向外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