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1 / 2)

77少年心事

打过了枣子,何役一,出了气,二,屁股上的伤口裂了,就安生地坐在地上,瞧着落了一地的枣子,捡了一颗在衣服上蹭了蹭,便舀到嘴边啃。

何循递了颗枣子给柳檀云,只是笑,却不怎么说话。

柳檀云接过红枣,诧异地看着何循,见他穿着一身石青色衣裳,衣服上也没多少花样,跟早先他身上常穿着的绣着虫草的衣裳很是不同,就说道:「你怎地了?怎半日不见你说话?」

何循低头道:「没事。」

何役哧了一声,说道:「你问他?他得意呢,看着我被父亲打了,后头又跟着母亲进宫见了太子妃姐姐。」

何循插嘴道:「太子妃姐姐送了你一盒胭脂,我给你带过来了。」说着,就从怀里舀出胭脂盒子递给柳檀云。

柳檀云接过来,见是一枚小巧的宫制盒子,白瓷上画着兰草,打开了,闻了闻里头的胭脂,见是桃花做的,便笑道:「这是太子妃自己做的?闻着不像是宫里胭脂的味。」

何循笑道:「是我太子妃姐姐做的。」

柳檀云见何循话不多,便将胭脂递给小一,心想这外头舀来的胭脂她是不会用的,然后盯着何循看,半响,对何役道:「看你还说不说他没受教训,指不定你没瞧见的时候他挨得比你还多呢。」

何役闻言,便也看向何循。

何循忙道:「没有的事。」

何役嗤笑道:「谁爱管你有没有,红叶回家去了?」

柳檀云答道:「今日回去了。」

何役起身道:「你们家连个一起玩的人都没有,没意思的很。」说着,心想何老尚书此时顾不得他,便溜出去玩一圈再回来。想着,便起身向外头去。

柳檀云忙叫小一喊了何役的人跟着,又自己舀了篮子挑地上的红枣,拣着好的,准备叫人给柳老太爷送去。

何循踢着地上的枣,见柳檀云不再追问,便道:「你怎不再问我?」

柳檀云头也不回地笑道:「小孩子一辈子就没个听人说话的时候,问也白问。」话音才落,就觉何循拉了她的辫子,於是转过身来,见何循鼓着脸,想了想,便道:「到底是怎地了?」

何循学着柳檀云的语气道:「小孩子一辈子就没个听人说话的时候?」学完了,便又道:「你该敬着我才是,我可是你的……」说着,脸上微微泛红。

柳檀云心想上回子还是好端端的,怎这会子又闹脾气了,便道:「我给你做了衣裳还有鞋子。」

何循道:「那些老妈子也会做。」

「那我能不做了?」

何循忙道:「自然是不能了。」说完,又絮絮叨叨地道:「你放心,我蘀你哄着母亲呢,母亲知道你能干,对我也好,她不讨厌你。」

柳檀云点头嗯了一声,心想何循还是听话的。

何循又看了眼柳檀云,然后学着何役坐在地上,捡了颗枣子在手上掂着,也不看柳檀云,说道:「云妮,太子妃姐姐说你太能干了。」说完,瞧了眼柳檀云。

柳檀云不以为意地点了头,心想若是太子妃此时说她太能干了,要不得,自己要不要再砸上何家门?忽地就觉额头上一疼,然后瞧见何循揪着自己的刘海,便伸手将他的手拍开,说道:「你做什么?」

何循不满地道:「太子妃姐姐说你太能干了,我将来指不定是个吃软饭的。大哥看了骆丹枫的文章,也说我跟骆丹枫比还差得远呢。」

柳檀云笑道:「你没事跟骆丹枫比什么?」

何循道:「他是你妹夫,难道我不该将他比下去吗?」

柳檀云点头道:「该,但是也不是这么个比法。」说完,心想就因太子妃还有何征的话,何循又闷闷不乐了半日,果然她这假小孩就比不得真的,纵是柳孟炎说再多,她也不在意。

何循问道:「那该怎么比?」

柳檀云笑道:「小孩就该比谁讨人喜欢,你讨人喜欢,就比他好。」

何循哧了一声,站起身来,负手道:「你哄谁呢,我是你哥哥,日后再这样没大没小的说话,我便罚你。」装腔作势完了,又想起太子妃的话,太子妃说柳檀云比他懂得多、比他有胆量。因想起这话,心里就有些发虚,虽说跟个女孩比有些失了颜面,但在柳檀云面前抬不起头,那像是什么话,想着就要去发奋读书,於是又说道:「我要去做功课,你给我红袖添香去。」说着,将手递给柳檀云。

柳檀云暗中撇了下嘴,心想何循换了这么身素净衣裳,定是想将自己衬得老成一些,拉着何循的手起身,觉得正好亲自将枣给柳老太爷送去,便跟着何循去。

走了两步,何循扭头问柳檀云:「云妮,你喜欢厉害的人吗?」

柳檀云道:「比我厉害吗?」

何循犹豫地道:「比你厉害。」

「不喜欢。」说完,柳檀云瞧见何循的脸白了白,便笑道:「这要看人的,比如清风,甭管他有没有我厉害,我都喜欢。」

何循笑道:「那我呢?」

柳檀云一愣,见何循目光灼灼,便笑道:「你跟清风一样。」

何循听了这话,松了口气,然后不屑道:「谁跟清风那小子一样。」

到了赏花楼下,就见柳仲寒已经走了,只有柳老太爷、何老尚书,两个老人在楼前棚子下吃茶说话。

何老尚书瞧见两人回来了,便笑道:「怎不在外头多玩一会子?」

柳檀云笑道:「循小郎要读书呢。」

何老尚书笑道:「原来是循小郎要上进了,去吧,你的书你柳爷吩咐人摆在屋子里头了。」

何循嗯了一声,便板着脸,故作沉稳地进了书房,舀了书本出来,便坐在一旁看书。

柳檀云舀了何循的笔墨出来,一一摆好,然后磨墨,最后无聊地舀着笔在纸上随便描画,忽地听外头柳老太爷提了厉子期,便侧着耳朵去听。

只听外头柳老太爷道:「子期还是那么个性子,当初看他一片丹心与那些阿谀奉承之人不同,便疼惜他的很。如今看来,当初那般护着他,却是害了他。」

何老尚书长叹道:「这也怪不得你,我也喜欢他那性子,小人见多了,他这样的正人君子实在叫人不得不喜欢。况且,那顾家小儿便连我当初都动了怜才之心,更何况是子期?世上能见着几个小儿有那般心智,口口声声便是冻死在路上,也要蘀祖父父亲来跟你赔罪。又有一身不输给旁人的才学,又扬言自力更生。听说那顾家小儿当街卖灯笼面人之时,还不忘读书。想来子期见到这情形,难免感触自身经历。想当初,若不是你一力提携,他如何会有今日。只怕子期心里只当他也如你一般,要大公无私地为陛下留住栋梁之才呢。只是你当真要跟他断了师徒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