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99 ...
“喂?”她把风车放到阳台边, 小心翼翼地对着话筒道, “怎么突然打电话啊。”
“没什么。”那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贴在耳边低低地响起, “就, 想你了。”
“……”阮念脸上一热, 趴在阳台边轻呼了口气,“我也想你。”
做题的时候不想, 看书的时候不想, 吃饭的时候不想,逛花市的时候也不想。
可只要闲下来,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想念就如同藤蔓般疯长,抵死纠缠, 缠得她一闭上眼看到的全是他。
“那……下来?”蒋逸舟说。
“现在啊?”阮念回头往客厅里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没有人,也不知道阮飞什么时候洗完澡, “我哥哥还没睡呢。要是出门的话, 他肯定会问我去哪儿的。”
那边听完好一阵都不吭声,隔了很久才慢吞吞道,“哦,那算了。”
“蒋逸舟……”阮念听他这语气就想笑, 大过年的还装委屈呢,只得软下声音叫他的名字,语气讨好, “你这么晚还不睡啊,在干什么?”
某人轻哼:“不是在跟你打电话么。”
阮念忍不住笑:“我是问你打电话之前啊。”
“也没干什么。”蒋逸舟顿了一会儿,才低声说,“守岁吧。”
“守岁?”虽然也听说过北方除夕夜有守岁的习俗,但南方这边似乎很少,顶多是过了零点上柱香就睡觉了,第二天一早起来还要去拜年,於是有些好奇,“你们守岁是真的通宵不睡觉吗?”
“当然不是。”蒋逸舟轻笑一声,“你哪儿听来的说法。”
“我……百度的。”阮念第一次听说就特地查过,除了这个,网上还有人教“守岁打瞌睡怎么办”、“除夕夜如何坚持不睡觉”等等,自然信以为真了。
“笨,这也能信?”那边的语气轻松了些,“老人小孩熬不住,一般大人撑到两三点就很不错了。母亲也不让我守太晚,每年过了零点就让我去睡。”
“这样啊。”阮念看了看时间,现在也快到12点了。
“通宵打麻将的倒是有。”蒋逸舟说。
“……啊?”阮念表示震惊,“你还会打麻将?”
“看久了就会。”蒋逸舟笑了笑,“春节只有年初一在那边过,之后母亲会带我回G市,住小姨家,每晚都有一大堆不认识的亲戚过来吃饭,饭后就打麻将,有时一两点,偶尔通宵。”
“你也要打吗?”阮念问他,顺便还脑补了一下某人坐在三姑六姨之间,陪吃陪聊兼陪打麻将,明明不耐烦还得面无表情地装没事,忍不住就有点儿想笑。
“不打,只是坐我妈旁边看会儿……你笑什么?”蒋逸舟莫名其妙,总觉得这姑娘又悄悄脑补了些乱七八糟的画面,“以为我还陪着他们打?”
“难道不陪吗?”阮念笑着说,“那你闲着多无聊啊。”
“不无聊。斟茶倒水端水果拿零食什么事儿都有,想玩会儿手机都没空。”蒋逸舟非常无语,“我小姨更……有时兴起还会叫我给长辈们弹一段钢琴,要么就给她伴奏唱一段,我……真他妈服了,边弹边尴尬得想砸琴。”
阮念伏在阳台边笑得差点儿出声了,捂着嘴回头往客厅里看了一眼:“蒋阿姨怎么不叫你弟弟去弹?”
“他那时候还小吧,才刚上幼儿园,那琴是小姨买了自己用的,没特地让他也学。”蒋逸舟叹了口气,“后来这小子还爬到琴上撒了泡尿,直接报废了。”
“啊。”阮念又压着声音笑了好久,“没买新的吗?”
“没有。”蒋逸舟说,“小姨的工作室里有琴,回家就不怎么用。”
“那你真要感谢一下你弟弟呢。”阮念好不容易笑完了,缓了两口气才说,“要没有他,你可能到今年还得表演。”
“嗯,也是。”蒋逸舟正经道,“以后对他好点儿。”
“不打他了吧?”阮念对上次被他抽得屁股开花的张睿小朋友深表同情。
“当然,”蒋逸舟继续一本正经道,“……是不可能的。”
“你弟弟好可怜哦。”她故意道。
“我才可怜。”蒋逸舟不满地反驳,“大过年的,连女朋友的面都见不到。”
“……是是是。”阮念已经懒得说他了,这才放假几天而已啊,无奈应和,“你最可怜啦。”
两人又闲扯了好一会儿,似乎谁也没有要挂电话的意思。
直到阮飞洗完澡了,边抆着头边过来敲门叫她早点儿洗澡,阮念才准备跟电话那头的人说再见。
“等下。”蒋逸舟叫住她,“还有1分钟。”
阮念愣了愣,不明所以:“什么1分……”
“嘘。”蒋逸舟低低地打断她,“别说话。”
好吧,反正都聊这么久了,也不差这点儿时间。
阮念单手支着下巴,靠在阳台边耐心地等。
冬末的风悄无声息地吹过,并不冷,只是有些许凉意。
周遭很安静,远处传来放烟花的砰砰声,很轻很沉,绚烂夺目的光芒藏在了某栋高楼之后,只能看见一点点细碎的火星,稍瞬即逝。
她目不转睛地望着那儿,心里默数着电话那头轻缓的呼吸声。
一下,两下……八下,九下……十五下……
“砰!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