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就像是水做的,揉都揉不得。从墓园回来的一路上,闻歌就抱着纸巾盒掉眼泪。
快到景区老街时,他突然地一转方向变道,直接在街道旁的临时停车位上停下。抱在怀里哄了一会,这才渐渐停了下来。等回到客栈,只来得及吃个饭洗完澡,一沾床就睡着了。
耳鬓厮磨了一番,温少远的手正往下探时,被她反手握住了手腕压在了枕头上。她低下头来,柔软的短发就落在他的脸侧,被晨风吹动时,晃动着拂过他的脸,微微的痒。
温少远挑眉,突然笑了:「想在上面?」
闻歌刚要伸出的爪子被他这一声立马戳得缩了回去,她低下头来,闷在他的颈间,也笑了起来。
他的手顺着她的脊背往下,那指尖像是有火苗在燃烧一般,所到之处酥酥麻麻的。闻歌张嘴在他的锁骨上咬了咬,那尖尖的牙齿磨上去,就像是助燃的东风。
温少远原本还体谅着这两天她太辛苦,不料,一大早就这么挑战他的自控力……
他抬高她的手腕,温热的唇印上来,就在她手腕上轻轻一吻。就像是一场绅士的邀约,一吻定情。
欢/愉和木楼下嘈杂的人声相伴,真是一场别样的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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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意外的,到梵音寺便已经是下午了。
即使不是周末,梵音寺的香客也格外的多,大多都是来自五湖四海,慕名而来的。还未到门口,就已经闻到了山间空气里飘扬着的浓浓的檀香味。
山雾缭绕间,整个黄墙红瓦的寺庙显得格外的巍峨,伫立在山腰上,颇有些云雾仙气的意思。
闻歌在山脚下的时候就买了香,起先还自己抱着,等爬了一段路就觉得累了。撇了撇两袖清风,爬了那么多路依旧云淡风轻的温少远,自我安慰着:「夫妻本是同林鸟……谁拿诚心就好!」
温少远走了几步,回头见她没跟上来,看她鼻翼上一层细密的汗,远眺看了看远在台阶之上的寺庙:「要不要先休息下?」
路边就有为游客修筑的凉亭,可供香客休息。
闻歌坐了一会,又喝了几口水,等爬到山腰上时,已经累得整个人都有些焉了。
脚下的石阶上三步一莲,或绽开的,或含苞待放的,在*的地面上显得格外栩栩如生。沿着黄墙的小径一路往里,先看到的是梵音寺正前方放着的香炉,正袅袅冒着白烟,那圣洁的烟雾,在阳光的细碎下,就如同一层轻纱。
闻歌就着那一桶香拜了菩萨和佛祖,又去求签。
窗前拢着一层阳光,桌前坐着个小和尚,大殿里络绎不绝的香客,唯独他那里很是清净,鲜少有人打扰。
闻歌刚走进,那小和尚便抬起头来,他正在抄经书,看了一眼闻歌和温少远,轻声嘀咕:「师傅不在,没人解签。」
闻歌瞄了眼他手掌下压着的纸页。
小和尚的钢笔字隽秀,粗粗一眼扫去都能看到他的笔锋温润,一笔一划都用了不少力道。
见闻歌看他的字,小和尚低头看了看,忽然松了口:「你要是不嫌弃我不太会解签,可以来求一求。」
还有这样的说法?
闻歌和温少远对视一眼,倒也没客气,跪在绣着莲花的蒲垫上,闭眼摇着签筒。
这一处安静之所就在经幡的遮挡之下,她就跪在那里,整个人拢在宽大的外套里。阳光从窗口透进来,她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格外平和。
清脆的一声签响。
闻歌睁开眼来。
小和尚已经拿起那根签,翻来覆去地扫了眼,摇头晃脑地去后殿了。直到走出了一段距离,他这才想起后面两位香客没跟上来,回头叫了一声:「两位施主跟我来吧。」
温少远扶起她,弯腰揉了揉她的膝盖。
刚从进了寺庙开始就一直往蒲垫上跪,也不知道这膝盖受不受得了。
那小和尚回头看见这一幕,顿了顿,这才扭回头去,直到到了后殿都没再回过头。
小和尚在解签,闻歌就在后殿到处看看摸摸。这样的古寺庙里,无论是摆设还是僧侣都是不错的,按照行话说,应该是……有佛性。
小和尚皱着眉头碎碎念了一会,才道:「这是上上签,算是很难得的一支签。两位施主是想问什么?我只能参透姻缘。」
闻歌忍不住发笑,这小和尚一开口就跟满嘴跑火车一样让人不敢相信。
「那就姻缘。」温少远悄悄地按了按她的背脊,示意她稍微严肃一些。
那小和尚瞥了闻歌一眼,这才说道:「姻缘线并不是很顺畅,但好在最终是结果了。按照这签的解释,就是有花开必结果。施主的姻缘是命中注定,别人抢不走,夺不去,求不来。」
话落,他看了眼闻歌,笑眯眯的:「忘了说,解签要添五块钱的香火钱。」
他说得顺耳,温少远没有犹豫,直接给了递了钱过去,没有零的,是一张整百的。
小和尚捏在手里捏了捏,退回去:「只要五块钱,我给施主们供点在月老前,若不是他老人家,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呢。」
闻歌正好有零的,摸出了五个硬币给小师傅,还想搭几句话,问问大师在哪,那小僧侣几步就已经走远了。
「诶……」
温少远握住她:「走吧,去看看你说的许愿树。」
闻歌还在看就要消失在尽头的小和尚:「怎么觉得这个小和尚说话神神叨叨的。」
温少远一笑,瞄了眼长廊的尽头,牵起她抬步跟上去:「无关的人,我们随意走走吧。」
一下午的时间足够逛遍梵音寺,闻歌也不着急,晃了晃他的手:「小叔,你说那小师傅说的……」
「有点意思。」温少远倏然笑起来,把手心里捏着的纸团揉紧。
刚才解签后,他顺手就拿在了手里。
——佛生花一双,差之微毫厘。菩提树一株,共结姻与缘。
这红尘俗世,却是凡人间。
那窗口透进来的阳光渐渐延生着,那一束落在佛前,整条长廊似乎都在瞬间被点亮一般,映照着那渐渐远去的一双人。
「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小叔,我的名字就是从王昌龄的《采莲曲》里来的。」
闻歌始终觉得,遇见温少远,便是她的一场新生。
也许是因为,他是第一个站在她的窗前,把手从斑驳的防盗窗里伸过来和她握手的人。那种久违的温暖,就像是沙漠中频临死亡前的旅人,在生命最后那一刻,终逢甘霖的感觉。
有那么一个人,在进入你的世界之初,就以一种独一无二的方式占据了你的全部心神。此后,他的所有一切,你都愿意接纳,并甘之如始。
你懂了吗?
那种以一个人为世界中心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