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里,靠着这样的嘴,是怎样活到现在的???
后来林芳洲和韩牛牛在马车里抱在一起,盖着同一条披风。林芳洲深深地感觉,韩牛牛比披风管用,抱着她,像是抱着个火炉一般。
回到家时,雨下得更大了。密密麻麻的雨丝,彷佛织了一片铺天盖地的浓雾。她下车后,与那车夫道了谢,车夫也不多留,赶着马车立刻走了。
两人撑着伞,正要回去,却见远处渐渐地走过来两道身影。
雨雾中,他们撑着伞,看不清脸,林芳洲却莫名的有一种直觉,那是小元宝。
她便站在原地不动,等着他们走近。
他们走近时,她看到他的衣角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他垂着眼睛,自上而下地望着她。这样的秋雨里,他的目光也像那秋雨一般,寒冷,潮湿。
林芳洲挠了挠后脑,说道,「小元宝,你没事吧?」
「你是在关心我吗?」
「我……」林芳洲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她低着头,把一个头顶对着他。
他突然唤她:「林芳洲。」
「嗯?」她抬头看他,「怎么了?」
「我要定亲了,」他说着,轻轻扯了一下嘴角,像是想笑,「如你所愿啊。」
他的目光那样落寞,像是秋天里凋败的花园,她与他对视着,莫名竟心口一痛。
「你高兴吗?」他轻声问道,语调里竟隐隐含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期待。他在期待什么?
「恭、恭喜你啊。」她小声说。
一句话,几个字,像刀子一样划在他心口上。他终於扯开嘴角笑了,一边笑一边说,「林芳洲,算你狠。」
「小元宝,你不要这样……」
他已经转身走了,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
云微明虽打着伞,奈何今日有雨又有风,他回到府上时,衣服湿了一片。荷风伺候他换下衣服,荷香去厨房端姜糖水,想给殿下驱驱寒。
荷风把抱着半湿的衣服,转身要拿出去,云微明一看到她的背影,突然把他叫住了:「站住。」
「殿下,何事?」
「你的裙子脏了。」
荷风心叫不好,扭头撩着裙子看了一下,果然看到了一点血迹。她脸色一变,跪在地上,羞红着脸,道:「奴婢失礼,奴婢该死!」
云微明:「你也有痔疮吗。」
荷风:「…………………………」
光当!
门口传来摔东西的声音。云微明抬头一看,见荷香站在门口,嘴巴张得很大,一点也不温婉贤淑,地上是一个漆盘和一个金碗,碗里的姜糖水已经洒了一地。
云微明轻轻皱了一下眉。
荷香连忙走进来跪在荷风身边:「奴婢失礼!奴婢该死!」
云微明有些不耐烦,挥了一下手,「下去。」
荷风有些委屈,鼓着勇气说道:「殿下,奴婢没有痔疮。」
荷香扯了她一把,小声说,「走吧。」
两人起身正要退下去,云微明突然又叫住了她们,「等一下。」
「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云微明狐疑地看着荷风,问道,「你说你没有痔疮,那你裙子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荷风与荷香面面相觑,最后一起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殿下,你……你真的不知道?」
「说。」
荷风红着脸不好意思开口,荷香帮她说了:「殿下,那是葵水。」
「葵水是什么?」
「……」
荷香第一次感觉自己似乎还不太了解这个世界。她不知道该怎么启齿,只好反问道,「殿下真的没听说过吗……」
「没有。」
「林公子也没跟你说过吗?」
「废话真多。」
「是,奴婢该死。葵水是——」她红着脸给殿下解释了这个词。
云微明活了十七年,确实从来不曾听说过这些。虽说宫里有人教导这些,但他在宫里只生活到十岁,回来时又已经是个成年男子,所以就没人再来教导他男女之事。在永州那几年,他每天接触的无非就是书院的学子——同窗们都不讨论这些东西,或是王捕头他们——也不会和他讨论,剩下的只有林芳洲了。
林芳洲也从来没跟他说过。
林芳洲是有痔疮的。
会不会……有没有可能……他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十分令人惊骇的猜测。
他压下心中那怀疑的惊涛骇浪,不动声色地问荷风:「女人的身体,都是软的吗?」
「回殿下,女人的身子,确实比男人软许多……」荷香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更红了。
「女人的脚,都是小的吗?」
「是。」
云微明一连问了几个让人羞羞的问题,把两个丫鬟挑-逗得脸红似血。问完了,他说道,「你们下去吧。」
「……」
荷香真的要怀疑人生了。殿下像个登徒子一样把她们逗得春-心荡漾,然后就让她们走了?走了???
夜里,雨还在下,云微明伞也不打,便出了门。
十二没有跟着,他派十二办事去了。
云微明来到林芳洲的宅子,一纵身,翻墙进去。
卧房里亮着昏黄的烛火。云微明刚要走进,却发现一个白衣人突然出现,上来就打。两人交了几下手,云微明道:「十七,是我。」
「殿下?」十七认出了他的声音。
「殿下,你为何……」
「不要问,不要管。」
「是。」
然后,十七就看到他们高贵的皇子殿下,走到林芳洲的卧房外,侧着脸偷听里面人说话。
有点猥琐啊……
此刻,卧房内林芳洲正在泡脚,一边泡脚一边和韩牛牛聊天。
韩牛牛说:「公子,我们真的要走吗?」
「嗯,」林芳洲点了点头,「沈二郎家里贩马,经常去塞外,他说可以带着我去玩。我觉得京城是个是非之地,我们现在远离一段时间,等……」她牢记着小元宝的嘱咐,有些话打死也不说出口,於是她顿了顿,继续道,「等以后,太平了,再回来。」
「小公子会同意吗?」
「我若离开,也能使他少一些负累,」林芳洲叹道,「再说,他都要成亲了。」
「小公子要成亲了,公子也能放心了吧?」
「嗯。唉。」
「那,公子,要不要告诉小公子你实际是个女郎?」
「这个问题明天再想吧,今天先睡觉。」
林芳洲说到这里,突然听到外面一阵想动。她警惕道:「谁?十七,是你吗?」
彭!哗啦——
卧房的门突然被踹开了,门板碎成两半,摔在地上。那响动,把林芳洲和韩牛牛都吓了一跳,林芳洲本能地收回脚往床上一缩,「谁谁谁谁、谁?」
外面走进来一个人,一身衣服湿漉漉的。他身材修长,面容俊美,只是脸色很不好看,像是要吃人一般。
林芳洲有些奇怪:「小元宝?」
「林芳洲,你这个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