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然错了,不如就一错到底,陆持要是躲过了这一劫,遭殃的就是他们。
他只觉得晦气,心里将传递消息的人駡了千百万回,咬着牙直接夺过身边人的弓箭,直接瞄准陆持,一连射了几箭。
原本马都快安静下来,空中又横来几支冷箭,有些就直接插入马背上。马再次狂躁起来,比之前更甚。这已经行了几里路,越来越偏僻,马车也颠簸得厉害,似乎在下一刻就要四分五裂开来。
风呼啸而过,刮在人脸上都是生疼的。
两边都是陡坡,树木绵延向下,也看不见尽头。而行至不远处,就是一个山涧,马却不受任何的控制,还要往前面冲。
电光火石之间,陆持选择赌上一把,立即将身边的女人抱了过来,往旁边一跳。而马带着马车向前,没有一丝缓冲地冲下山崖。只听见引亢高昂的嘶叫声响彻山谷,很快就归於平静中。
项高阳见两个人滚了下去,狠狠地将手中的弓箭砸了向石头,脸色越加郁沉,最后扭曲起来,同身旁的人说「世子爷绝对不能活着回来。」
侍卫拽上自己的面纱,「是。」说着,就迅速带上二十二个黑衣人离开。
这是半山腰的一个陡坡,两个人顺着山坡往下面滚动,碎石和枯枝将衣服和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划破,最后狠狠地撞在一个一人多粗的树上。
陆持挡在前头,皱着眉头闷哼一声,而后看向怀中的女人,拉着她的手,将她的身上都看了一遍,嗓音有些发紧,「你可还好?」
滚下来的时候陆持用了点力道,死死地护着怀里面的女子,让大部分的伤害都落在自己的身上。
沈棠身上倒是没有怎么受伤,可到底是受了惊吓,一张泛白的脸皱在一起,腹部一阵阵地抽疼着。她只是喘着气,有些说不出话来,勉强发出一个气音,「疼。」
陆持心上一紧,下颌綳成一道綫,忽然听见远处传来脚步的嘈杂声,脸色又是一变。他低头去亲吻女人汗涔涔的额头,沉声问:「不怕,他们知道我们出了事,一定会过来找我们的,不会有事的。」
他说着就站起来,直接将女人打横抱起,往山里面继续走,「我们先找一处休息的地方,可还能忍一会的?」
「可以。」沈棠咬了咬牙。
陆持虽没有说什么,可走得有些快,没有丝毫的停顿,像是在躲避着什么。沈棠猜想,这次的袭击定是经过细密的策划,后面的人定是想要他们的性命。现在见他们摔下来之后,说不定就派了人过来追杀。
走了不远之后,隐隐听见后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若是陆持一个人倒是好脱身,只是现在带着沈棠一起,就算有些功夫,也难免开始气喘,。眼见身后的人就要追过来,沈棠顿时心如鼓擂,抓紧了陆持的袖子,因爲疼痛一张脸都是皱在一起,「放我下来吧,再这样下去,我们两个人都没有办法脱身。」
「你放心,我惜命得很,等会要是人追上来了,我定是会将你放下来。」陆持没什么表情,额头上滑下许多汗水来。
沈棠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里却越来越着急,倘若后面这些人真的追上来应当怎么办。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死亡会来得这么近。
他稍微用力,就将人托起来,吻住女人的唇瓣,气息有些粗重,倒也算得上沉稳,「我们一定都能够出去。」
虽然这么说着,他心里却没有多少的把握,就像沈棠说的那样,要是两个人再这么继续走下去,谁都是跑不了。
不远处有一缓坡,生长着一排低矮的灌木从,若是不注意看,躲一个人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陆持直接将沈棠抱了过去,将手中的一块令牌塞到她手里,「等会不论听到什么声音,一定不要出来。若是我没有回来,便在这里等着二三找过来,将这块令牌交给司法方茂德,剩下的事情他会知道怎么做。」
他伸手拨开女子汗湿的头发,神情里闪过一丝复杂,继而笑了开来,狠狠咬住女人的唇瓣。就真的是咬,直到口腔里弥漫着血腥味时,他才肯松开,卡住女子的下巴狠狠地说:「沈棠,我要你这辈子都记住我。」
「一辈子那么长,怎么记得住。」沈棠眼尾发红,忍着肚子传来的一阵阵疼意,双拳紧握,尖锐的指甲快要陷入肉里去,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说不定过上几年,我就全然不记得你长什么样子。」
沈棠厌恶陆持,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让陆持去死,尤其爲了她。她给自己找着借口,说此刻的关心,不过是她不愿意劝陆持的人情。
「所以你一定要回来。」生理的疼痛和心理的折磨硬生生将眼泪逼了出来,她的身子无法自控的抖着。
陆持用拇指抆掉她的眼泪,然后吻上去,「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