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的感受,大概是她此生永再难忘的了。
说实话,那时她也只想同他一起离开,可谁料之后又生出这般变故,她忽然觉得有些迷茫。
而此时这话出口,却见萧钧也是一怔。
倒是同叔在旁笑道,「傻丫头,现在难题都已经解了,还离开做什么?更何况现如今萧巍一病,能否康复都未知,太子殿下铁定是离不了京了。」
话音落下,萧钧也同她说,「同叔说的不错,父皇一下成了这个样子,我怕是一时半会离不开了,毕竟诸多大事,都得有人主持才是。」
拂清终於反应了过来,冲钝的点了点头。
——也对,卒中本就不好治,更何况宣和帝还算严重的,昨日异己皆已铲除,今后谁还会再反对他?
或许……离他继位,也已经不远了。
思及这些,她忍不住看了看师父,小心求道,「师父,您难得下山一趟,能不能,先不要回去了?」
虽说是从她嘴里说出来,但这个请求,确实爲了他。
萧钧闻言,眉间一动,而师父不动声色,只是看了看两人,少倾,才点头说了声好。
顷刻之间,二人面上都现出惊喜,拂清甚至还有些不敢相信,又跟师父确认道,「您答应了?」
师父面露淡淡笑意,又点了点头。
却听同叔又在旁笑道,「主子来都来了,怎么着也得看你顺顺利利的出了嫁才成啊!」
这话一出,拂清立时红了脸,皱眉道,「同叔您说什么呢!」
同叔咳了咳,却不再说了,而师父未语,唇畔的笑意却有多了一重。
是啊,多少年来,难得下山一趟,两个孩子的缘分,也算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她身爲长辈,确实应该看完他们办好喜事,再离开的。
而此情此景,叫萧钧看在眼中,方才心间满满的沉重之外,忽然多了丝轻松。
然未等他开口说些什么,却听门外又传来动静。
是已经随他升任了太子詹士的孙进禀报导,「殿下,内阁几位大人进宫来了,正在书房外等候。」
闻言他也想了起来,昨日宫中叛乱平定 ,这些大臣们离开的时候,与他说好,今日入宫处理余下的事。
而眼下父皇一病,都不可避免的到了自己面前。
他遂对房中人道,「母亲,我去处理一下公务,今日你们就先在此歇一歇,稍后得了空,我会给你们安排住处。」
他能想到,母亲是有多么不喜这处宫廷,更何况这里还人多眼杂,既然她要留下来一段时日,他有责任叫她住得舒服一些。
而闻言,无尘颔首,温声道,「去吧,不要着急,凡事慢慢来。」
这是分隔多年以来,母亲对他的头一次叮嘱,他心间某处,满满温暖了起来,乖乖应了声是。
而一旁,拂清也抿唇露笑,跟他点了点头,他目中含笑,转身出了门去。
随着红日新生,新的征途,也在等着他。
不消半日,朝中上下,皆知晓了宣和帝卒中的消息。
事发突然,众人难免惊愕,不过所幸有萧钧的主持,连日以来,朝纲还算稳妥。
几日之后,永陵王所带的剩余叛军尽数被歼,刑部天牢里的那些叛党,也都获了罪,之后,行刑抄家,无一赦免,而这场因爲立储所生的叛乱,也终於彻底结束。
在太医们竭力治疗之下,宣和帝也终於转醒,但因爲卒中实在严重,恢复了良久,也依然是无法站立行动,说话也口齿不清。
如此状况,自然是难以料理正式的,所以监国的,依然是太子萧钧。
久而久之,朝中众臣也都有了数,不乏有人向萧钧上书,拥立他尽早登基。
但此时的萧钧,却有比这更爲要紧的事,等着去做。
眼看又是近三月的时间过去了,京中已经起了凉意。
这一日,他忙完政事,来到启明殿中,看望父皇,进门只见,父皇坐在木制的轮椅上,面对着庭院,赏早秋的景色。
他照着规矩行罢礼数,又问了高贺父皇这几日的情况,而后,便咳了咳,同宣和帝道,「父皇,儿臣有一事,需来禀报与您知。儿臣要娶太子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