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过了衣裳,又饮过了姜汤,拂清和萧钧在饭桌上再度碰了面。
登山,赏花,品素斋,都是今日程副将用心安排的环节,因爲提前交代过,食材与菜单也是特意拟好的,此时一看,盘中的菜品的确叫人眼前一亮。
而吃起来味道也是不错,萧钧惊艶之余,还不忘给拂清夹了几回菜。
拂清本不想接,但思及身边侍从环绕,甚至还有寺中小沙弥在旁,不好与他撕破脸,只得接了下来,却也不忘给他几个瞪眼警告。
他却假装看不见,连几块素鶏也吃的格外香。
和平的一餐结束,外头的雨势似乎大了些,萧钧见状,同她道,「时间还早,你去厢房歇一歇吧,此处的泓真主持学识渊博,我去听他讲讲经,等会儿咱们再下山。」
拂清正不太想理他呢,闻声道了声好,带着小翠回了房中。
山间静谧,耳听廊檐下的雨打风铃,小翠趴在桌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拂清枕着胳膊想了会儿事情,时间一长,也觉困意袭来,合上眼,同样入了梦。
而此时的萧钧,才在禅房中坐好。
稍等一会儿,木门被开启,出乎意料的,进来的却幷非这西山寺的主持泓真。
来人同样是和尚的打扮,却比泓真年轻得多。
说来也是他的一位老朋友——不错,那正是卫离。
又或者今日该叫他的法号,静海。
但现在,叫什么幷不重要,认出卫离之后,萧钧顿时大感惊讶,忙问道,「大师怎么会在这里?」
自打先前在那破庙中见过几面,已经好一阵子没有见他了,萧钧还以爲,他是又去别处云游了。
却见卫离双后合十,同他见了个出家人的礼,紧接着便道,「贫僧今日乃是专程来见王爷的,因爲有些急事,又不好去王府求见,得知王爷今日要来西山,只好专门等在此处。」
相识这么多年,卫离甚少主动找他,看来这是有事了,萧钧颔首道,「有什么事,尽管直言。」
见一面不易,卫离便也开门见山的道,「先前鹿州之事,贫僧也有所耳闻,常干此人,实在歹毒,也所幸王爷今次平安,但,月儿也因此暴露在了众人视綫之中,尤其是寒雨堂的视綫中,这幷不是好事。」
「月儿」自然指的是拂清。
萧钧闻言一怔,看来这阵子发生的事,卫离已经都知道了。
不过这样也好,也省的此时多费口舌了。
他点了点头,叹道,「的确如此,不瞒你说,前些日子,父皇还听到传言,向我问起过,不过我掩盖过去了。寒雨堂行刺,本在我意料之外,但现在事情一出,扯去了常干的僞装,也不算坏事。前路虽然凶险,但无论如何,我会竭力保她平安。」
卫离闻言也叹道,「世间万物之缘,不可捉摸,贫僧也没有想到,月儿最终会与王爷走到一起,已经与她相处了这么久,她的性情,王爷也该是清楚的,贫僧虽没有资格,却也由衷希望,王爷能够珍视她。」
他顿了顿,又深重的叹道,「她与她阿娘一样,都是性情纯善之人,不该受到世俗的伤害。」
这番话,难掩多少的无奈与辛酸。
萧钧也理解卫离对於拂清的那种感情,闻言,只得颔首,又不乏郑重的道,「对於她,纵使我用「视若珍宝」这四字,也无法真切表达,我自会珍视,请大师放心。」
卫离点了点头,因爲还算了解萧钧的性情,也算稍稍放了心。
而后,却又道,「还有一事,贫僧想提醒一下王爷。不知王爷还记不记得,初遇月儿那晚,有个疑似寒雨堂的人在帮她逃脱王爷的追捕?」
萧钧闻言一顿,微微点头道,「不错,我也一直记得。」
卫离便又道,「那时王爷认定其属寒雨堂,甚至由此怀疑到了月儿身上,那么再结合近来的事,王爷有没有发现一些蹊跷之处?如若那果真是寒雨堂的人,那时帮助月儿逃脱,那么常干理应会知晓月儿的,可依王爷之见,常干先前可知道月儿?」
萧钧摇头,「大师说的不错,如若他认得月儿,兴许那时在安王府,就不会轻易中了入骨绵,今次他派人刺杀於我,知道月儿也在,应该会加重人手。但很显然,他幷没有,所以说,他之前不认识月儿。说实话,我也一直觉得蹊跷,所以在月儿肯定常干就是寒雨堂堂主之前,虽有疑点,却一直不敢确定常干就是寒雨堂堂主。」
卫离点了点头,「但现在,常干的身份已然揭晓,毋庸置疑。那么疑点就回到了当初那个助月儿逃脱的人身上。他到底是什么身份?爲何会帮助月儿,依贫僧看,王爷今后一定不要在此事上掉以轻心。」
萧钧点头,「我知道了,接下来一定会注意。」
江湖太过莫测,他们身在局中,幷不能看的清晰,仅能凭着经验与细心来判断,以求得最大的力量来保护那个女孩。
说完这些,卫离顿了顿,又道,「还有一事,贫僧想请王爷帮忙。」
萧钧闻言,忙又收回心思,颔首道,「请讲。」
自相识,卫离甚少主动来寻他,更是从未求过他的帮助,看来今次,幷非小事了。
只听他道,「自那日见过月儿,得知当年事情真相,贫僧在悔恨之余,也做了些查探,现在发现,当年贫僧的那个孩子,或许还活在世上。」
这令萧钧大感惊讶,登时皱起了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