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当值的侍女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相爷跟昨夜从屋中走出来的相爷是同一个人,实在太温柔了。
夏初岚只能又吃了些,差点撑住了。她要派人去府衙打听情况,顾行简阻止道:「不用去了。萧家的事我来解决。」
夏初岚本来不想让他操心家里的事,但想到那个姓孙的人,又觉得这件事恐怕背后牵连不小,不是她一己之力能够解决的。她正想问一问姓孙的是什么来历,门外忽然来了个侍女,直接喊道:「三姑娘,二姑娘不好了!」
夏初岚起身走出去,那侍女跪在地上,着急地说道:「二姑娘前两日生产,身子很虚弱。刚刚忽然昏过去了,只有出气没进气了。二夫人已经让人去叫李大夫,但李大夫好像出门到郊外看诊去了,听说相爷懂医术,能不能请他……」
妇人生产最是凶险,一个弄不好就会出人命。夏初岚马上走回屋里,还未等她开口,顾行简已经说道:「我跟你过去看看。」
夏初岚本还怕他有些忌讳,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痛快,便叫思安收拾了点东西,一并拿去松华院了。
夏初荧的住处早就乱成一团,侍女和仆妇奔进奔出。谁能想到好端端的人,忽然就不行了呢?夏柏茂和韩氏站在院子里焦急地商量什么,看到夏初岚和顾行简一起过来,喜出望外,连忙迎上前。
顾行简直接问道:「人在哪里?」
「我,我带您进去。」韩氏还有些紧张,连忙抬手说道。
顾行简从思安手里接过药箱,就跟着韩氏进去了。
夏柏茂带着几分愧疚对夏初岚说:「岚儿,我们总是给你添麻烦……但大郎的事我们也没想到……你还愿意帮阿荧,我都不知道怎么感激你们才好。」
「二叔别这么说。大哥是大哥,二姐是二姐。何况人命大过天,我们也不可能袖手旁观。您放心,有相爷在,二姐不会有事的。」夏初岚宽慰道。
夏柏茂点了点头,眼睛焦急地看向屋内。
过了一会儿,顾行简从里面出来,边走边对韩氏说:「她应该没有大碍,就是气血不足导致的昏厥。拿参片压在舌下吊着气,等李大夫回来,再让他开些调养的方子。女子刚生产完,心情和精神也要注意,不要让她忧思过甚了。」
韩氏连连点头,不停地俯身道谢。
顾行简走到夏初岚身边,对她说:「放心,人已经醒了。」
「谢谢夫君。」夏初岚轻声道。
顾行简摇了摇头,把药箱交还给思安。
夏柏茂要进去探望,夏初岚人都已经来了,便跟他一起进去。夏初荧躺在床上,脸色十分苍白,看到夏柏茂和夏初岚进来了,挣紮着要起身。夏柏茂连忙按着她:「阿荧,你快躺着。刚刚可吓坏我跟你娘了,幸好有相爷在。」
夏初荧感激地看向夏初岚。她没有想到以顾行简之尊,居然会亲自来给她看病,一定是看在夏初岚的面子上。她真是打从心里羡慕夏初岚,嫁了个对她那么好的夫君。顾行简除了年长些,真是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夏初岚说道:「二姐好好养着身子,别想太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夏初荧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双目通红。刚刚有一刻,她觉得自己差点要死了。这才理解三年前夏初岚为何醒来之后会性情大变。人只有迫近死亡的时候,很多东西才会幡然醒悟。那时候她非但没有好好宽慰夏初岚,反而有几分幸灾乐祸,真是太不该了。
夏初岚又温言安慰了她两句。姐妹俩倒是从没有这么心平气和地说过话。
等夏初岚从屋子里出来,看到顾行简站在院中,怀里抱着一个婴儿,韩氏和乳母在调整他的姿势。他刚刚看到乳母将孩子抱过来,刚出生两日的婴儿,还有点皱巴巴的,眉目也看不出来,但小小的一团,小鼻子小眼睛,十分可爱。
他不由地生了要抱一抱的念头。他从前并不喜欢孩子,所以不怎么跟顾家瑞亲近,导致顾家瑞对他这个五叔生疏得很。顾居敬总说,等他娶妻生子就明白这种心情了。现在他的确觉得小孩子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若他有个女孩儿……必定也是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吧。
韩氏见他主动要抱,当然不会不应,便跟乳母手把手地教他。他的动作有些笨拙,小心翼翼的,因为孩子实在太软了,像没有骨头,怕自己抱不稳。
小家伙睁大眼睛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小嘴一瘪,小脸皱在一起,不高兴,像要哭了。顾行简不敢再抱她,连忙将她还给了乳母。
他和夏初岚告辞离开,韩氏亲自送他们出松华院,看他们走远了,才返回去。
顾行简对夏初岚说:「你二婶近来似乎改变了不少。」
「大概是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多少都会有点改变。其实我也变了,好像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后,就格外珍惜跟夏家之间的缘分,也没觉得二婶有多难忍受了。」
顾行简笑了下,揽着她的肩膀,忽然问道:「岚岚,你想保夏谦么?」
夏初岚停住脚步,看向他:「您有办法保住他的仕途?」
「我倒不是想保他,只是这件事对你的名声也会造成不利的影响。想要彻底消除这些影响,只有公开你的身份,说你是崇义公寄养在夏家的女儿,萧音那头也就没有话说了。」
夏初岚不介意公开身份,反正她是不会回萧家的。但她担心这层身份会对顾行简不好。
顾行简似看出她所想,安慰道:「我不要紧。」他在官场近二十年,得势失势这些看得很开了。何况他跟皇帝之间,本来就是场博弈。就算信任有所动摇,但暂时谁也离开不开谁。再者夏初岚的身份本就是个意外,他娶妻之前根本就不知情。
若说有变,那也要等江山易主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