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宫中传来了贞元帝处置李绛的消息,停官待查。
这便很值得寻味了。既没有革职,但也不让他上朝主事。接下来,李府还来了几个大理寺和刑部的官员,例行公事地询问了几个老仆人,还搜查了李绛的书房,李绛都全力配合。
等到李慕芸跟着王慧兰进宫的那日,嘉柔去郑氏的住处请安。李慕芸跟郑氏住在一起,所以要拿她的东西,也得先来此处。最近家里闹得上下不宁,郑氏的精神也不好,嘉柔跟她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她在院子里,说自己的一只钗子丢了,下人就四散开来找。玉壶趁这个机会,偷偷潜入李慕芸的房中,拿了她一件还未浣洗的抹胸。
玉壶胆子小,没偷过东西,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幸好没被人发现。等她们回到住处,李晔已经把莫大夫请来了,让他去耳房当中查验。
嘉柔和李晔在房中下棋,等着莫大夫检验的结果。
李晔下了一颗白子,问道:“你怎么会怀疑阿姐的东西也被人下了药?”
“广陵王这些年独宠阿姐,阿姐却无所出,请了尚药局的人和民间的大夫都看不出毛病。民间的大夫大都医术中庸,而尚药局的人若是受了指使,知道也会装作不知道。不过,我也只是猜测,未必是真的。”嘉柔想了想,落下一颗黑子。
李晔的手伸进棋盅里,忍不住笑道:“这才下了十子,你已经把重要据点都让给我,是纯心不想赢?”
嘉柔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我说下不过你,你非说下棋正好打发时间。有本事我们武斗,赛马,打猎,马球随你挑。”
李晔叹了一声:“罢了,我让让你便是。还等着莫大夫呢。”
嘉柔看他把白子和黑子的位置全都换了个儿,盯着棋盘说道:“那你自己说的,重要据点都给我,你不是必输无疑了?”
“姑且试试。”李晔微微笑道。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嘉柔便把一手好棋下得以惨败收场,云松和玉壶两个在旁边看着都直摇头。李晔没想到她棋艺如此不佳,还真的不是谦虚。他好奇地问玉壶:“你们郡主,从前都在王府干什么?王妃也不管她?”
玉壶脸微红,有些羞於启齿:“大概都在走马斗鸡吧……郡主对琴棋书画没什么兴趣,反而喜欢骑马射箭,那些她比较在行,还跟着大王出去练过兵,打过仗。”
云松听了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这种事情应该都是男孩子做的,云南王夫妻教养孩子,还真的跟普通人家不一样。所以郡主才会这么特别吧。
嘉柔狠狠瞪了云松一眼,云松赶紧把笑憋回去。
李晔把棋子重新归置好,叹道:“无妨,就是打发时间而已。”他嘴上这么说着,还是指点了嘉柔几步,这回就比上回好多了。
他们正在下着,莫大夫那边有了结果。玉壶去把他带到屋中,他说道:“正如郡主所说,她所用的东西上面的确混有破血丹的粉末,还混杂几味像是斑蝥、红娘子,牵牛子这些,能诱发心痹的药材。我让婢女将那件女子的抹胸浸泡在水中,又查了水中沉淀下的东西,大体与破血丹的成分一致。”
李晔眉心轻蹙:“你的意思是……?”
“若有人长期穿戴混有这些东西的服饰,自然是无法生育的。具体的要等我为病人检查把脉才能知道。”莫大夫保守地说道。
李晔先让玉壶把莫大夫带下去休息,自己对嘉柔说道:“从前阿姐也叫尚药局的人看过,都说她身子无恙,要她耐心调养,故我们谁也从未想到这上头去。到底是谁做的?”
嘉柔走过去,坐在李晔身边:“我也是这次不知不觉中毒,才见识了那些人的手段,为以防万一,才叫莫大夫前来一试,没想到正如我所料。东宫有子嗣,只会巩固东宫的地位,因此只有可能是东宫的敌人做的。说不定,郭氏那里也有这样的东西。”
李晔默契地问道:“你是想由郭氏揭破此事?”
嘉柔点了点头:“等过两日,阿姐回了广陵王府,我就带莫大夫去给她诊平安脉。到时候郭氏肯定也会想请莫大夫去看看。到时候不管她房中有没有这些东西,让她有就是了。依郭氏的性子,肯定会将此事闹大,我们等着结果便是。”
李晔知道虽然会有风险,但她一定不会放过那个下毒之人,无论如何都会一试,还是默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