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景清点了点头:“恐怕在南诏的时候,就有人在下毒了。可我想来想去都不明白,王府里没有外人,难道是那个柳姨娘搞的鬼?那也太可怕了,我们竟然都没有发觉。我已经写信告诉阿耶和阿娘,要他们彻查。”
嘉柔仔细想了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柳姨娘为何要害她?
前世她应该也是中毒了,所以一直不能怀孕。后来没有再被下毒,所以体内的毒素慢慢消失了,才有了那个孩子,说明中毒并不深。这辈子显然比上辈子要严重,从南诏到长安,这毒一直没有停止过。
玉壶是绝对不可能下毒的。陪嫁的那些婢女和仆妇,也没机会接触到她的贴身之物,她用的都是从南诏带来的……她忽然愣住,阿娘每隔一段时日就会从南诏给她寄送大堆的东西,香料,药草和澡豆,她也一直在用。若说区别,这就是上辈子跟这辈子的区别。
难道……毒就下在这些东西里头?
“阿弟,我问你,你离开南诏的时候,阿耶和阿娘真的一切都好吗?”嘉柔认真地问道。
木景清不知她为何有这一问,回答道:“都很好啊。”
“就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也许是他们瞒着你,不想让你知道?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被你忽略的细节。”嘉柔又问道。上辈子,阿娘跟她之前只是互通信件,一次都没有见过。阿弟来看她,也是每回都说家里好。后来南诏被攻破,阿耶和阿娘已经无家可归,宁愿居於蜀中都不肯来找她……
她一直以为是他们怪她,可如果那个时候阿娘已经病入膏肓了?或者快死了呢?嘉柔的心猛地收紧,眼睛直盯着木景清,希望他能快点想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将她这些零星的念头串起来。
木景清喃喃道:“你这么说的话,是有些奇怪。常嬷嬷好像偷偷去请过慧能老头,但是他云游去了,就没请到。”
是了!有什么事需要请到慧能大师?肯定是请他去看病的!
嘉柔抓着木景清说道:“阿弟,我怀疑下毒的人,是要暗害阿娘。我现在不能骑马,你马上回南诏去,最好能请动孙大夫与你同去。那毒普通的大夫肯定看不出来,所以常嬷嬷才要去找慧能大师。”
木景清听她所言,十分震惊。可转念想想,下毒之人害阿姐做什么?的确是阿耶和阿娘才更有可能!
“可阿姐,你这儿……”他冲疑道。
“你别管我!我没那么容易被打倒的。”嘉柔的目光重新变得坚定,手握紧成拳,“我一定会好好活着,让做这一切的人付出代价。”
孙灵芫带着李晔走到楼下的大堂,看了看他的手,默默去拿了药箱过来。李晔坐在食案边,一只手按着额头,任由孙灵芫为他上药包紮。
他已经麻木得感觉不到什么疼痛了。
孙灵芫说道:“这是你们的第一个孩子,郡主难免心痛。她只能将所有的情绪发泄在你身上,等她想通了就好了。”
李晔摇了摇头,黯然道:“是我无能。没办法保护她和孩子。如果我早点发现,也许孩子……”
孙灵芫一边包紮一边说:“记得以前在山上,师兄带着我和阿兄去山林中练习射箭。阿兄贪玩,非要去追一只兔子,后来差点迷路,天黑都没有回来。还是师兄找到了哇哇大哭的他,把他背回来。老师要责罚,师兄就跪在那里替阿兄求情,说一切都是你的错,你没有保护好我们。”
山中的日月,大概是他们此生最无忧无虑的光景了。老师虽然严厉,但也教给他们立世的根本,谋生的手段。她现在最想回去的,就是那段时光。
“师兄,你总习惯把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其实你也不过是一介凡人,哪能面面俱到呢?谁会想到那下毒之人如此阴损,你别太苛责自己了。”孙灵芫叹了一声,起身站起来,“我检查过了,在郡主体内的应该不是普通的破血丹。但这里条件有限,我暂时无法一一分辨。还需一点时间。”
李晔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内卫进来,伏在他耳边说话。
“有这种事?”李晔脸色一变,看到孙灵芫,没有继续说,只跟着内卫去了门外。
孙灵芫便提着药箱到后面的厨房去了。
这里有个药炉,她让小二在此煎药,又不放心,亲自来掌着火候。她其实好生羡慕木嘉柔,能将一向清冷矜持的师兄逼到近乎崩溃,必定是心里爱惨了她吧。
木景清从楼上跑下来,四处找不到孙灵芫,听说她在后厨,立刻找过来,一下子拉住她的手,说道:“你能跟我回一趟南诏吗?有很紧急的事。”
孙灵芫皱眉:“我去南诏做什么?你放手。”
“我刚才跟阿姐说话,发现这毒可能不是下给阿姐的,是下给我阿娘的!可能我阿娘的情况,比阿姐还要严重。你就当发发慈悲,跟我走吧?云南王府肯定不会亏待你的。”木景清诚恳地说道。
孙灵芫觉得他莫名其妙,要甩开他的手。木景清干脆把她打横抱了起来:“没时间跟你解释那么多了,先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