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匹马窜到了马车的前面,云松睁大眼睛叫到:“白虎侍卫?”
白虎点头跳下马,几步走到马车旁边,着急道:“先生,我有要事禀告。”
云松已经习惯了这些人叫李晔先生,也没觉得奇怪,侧身让他上了马车。李晔用眼神询问,白虎怕云松听见,附在李晔的耳边说道:“淮西节度使的确不在蔡州,不知去向。”
果然如此,虞北玄就是舒王的杀招!李晔的手忽然握紧成拳。
嘉柔坐在屋中,闭着眼睛努力回忆前世的事,想知道这吴记柜坊到底有什么名堂。可前世她远离都城,对长安城里发生的事,知道得实在太少了。
李心鱼肯定知道得更多,但她现在也不敢贸然去找她。万一自己的猜测有误,被王慧兰知道,那孩子免不得要吃苦。
她毫无头绪,就走到李晔的书架上,想找一本书打发时间。无意间发现了一个纸页泛黄的卷轴,搁置在角落里,上面已经落了层灰,显得与周围精心保养的书卷格格不入。
她好奇地将卷轴拿出来,小心地展开。
那是一幅画,画的是一名白衣男子独坐於花间月下,两指捏着一枚棋子,面前放着一个石棋盘。他的眉目疏朗,仿佛正运筹帷幄,卓尔不群。虽只有侧脸,却画得十分细致,可看出作画之人所倾注的感情。
画的右上角,题着一行诗:袖罗斜举动,明艳不胜春。青鸟不来绝,忍看鸳鸯结。春风少年心,闲情不自禁。
落款是瑶光。
这字迹跟李晔的很像,但比李晔的柔美娟秀许多,应该是出自女子之手。而且这首诗,很明显是情诗。
之前嘉柔从没有看过这幅画,难道是最近才被李晔翻出来的?她皱了皱眉头,将画卷重新卷起来,越想越不对劲。这画上的男子,虽看不到整张脸,但感觉和李晔很像。
瑶光,恰好是北斗七星中最后一颗星辰的名字。难道是巧合?
玉壶从屋外面走进来,对嘉柔说道:“郡主,派去探查的人回禀,吴记柜坊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开门了,所以也查不出什么。”
嘉柔的心思还放在这幅画上,都没有注意玉壶在说话。
玉壶又叫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问道:“为何不开门了?”
“这个倒是没有查出来。只知道吴记柜坊的生意做得很大,似乎都城里很多达官显贵都将钱存放在它那里收利。这几日,也有很多人在问它的事情。”
“你们在说什么?”李晔从门外走进来,柔声问道。
玉壶连忙行礼退出去,嘉柔立刻把画放回书架里,没有转身。她现在脑子里很乱,李心鱼的事,那幅画上的内容。玉衡,是北斗七星的第五颗……而瑶光,是北斗七星的最后一颗。如果按照星辰相列的顺序,瑶光应该是玉衡的师妹吧?
她不敢想,不敢再去深想。不一定是她想的那样。
世间叫瑶光的女子,未必都会与玉衡有关系。
李晔走到嘉柔的身后,声音更柔和:“是我回来晚了,所以你不高兴?今日是太子监考,题目比往年难多了。我们从尚书省出来时,已近黄昏。”
嘉柔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面对他:“不是,我没有怪你。只是今日在大嫂那里看账时,无意中发现家中有大笔的钱都涌入了一个叫吴记柜坊的地方。刚才在想这件事。”
李晔没想到她注意到吴记柜坊,便说:“那只是放利的地方,都城里有不少相似的柜坊,大户人家都借来放利。你不要多想。”
嘉柔抬眸看着他的眼睛,墨色的双眸,整张脸如美玉雕琢而成,眉宇间透着清贵之气。跟上辈子她在阵前看到的那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点都不像。
这样想,她便好受一些了。
比起吴记柜坊,李家的前程,她更在意他。心中明明不相信,却老是忍不住去怀疑。两个人都是体弱多病,都与广陵王过从甚密。他明明很聪明,上辈子却籍籍无名……可她连开口问他的勇气都没有了。如果他是玉衡,亲口承认,她怕自己受不了。玉衡先生可是过几年就要死了!如果他不敢承认,就要说谎骗她。
当然最好他不是,可就算他现在说不是,她又会全然相信吗?
“昭昭,你究竟是怎么了?”李晔低头,亲吻着她的发顶,“可是我昨夜累着你了?”
“没有。”嘉柔摇头道,“你今日考得如何?”
李晔抬头想了想:“为了你能当官夫人,为夫算是尽全力了吧。”
嘉柔被他的语气逗笑,牵着他一起往榻上走,坐下来之后才认真说道:“郎君,我不想当官夫人了,现在这样能常常见到你也挺好的。等闲暇时,我们到骊山别业去住一阵吧?刚好让孙先生为你好好调养一下身子。”
李晔觉得她的神情似在隐藏什么情绪,握着她的手说道:“我明日可能要出门去一趟湖州。等回来之后,再陪你去骊山小住。”
嘉柔一下紧张起来:“你去湖州做什么?孙先生还要给你治病……”
李晔口气平静:“当时我拜在湖州书院门下,听说那位老院长生病了,我想去探望一下,顺道把考中进士的消息告诉他。选官的结果要两个月才能出来,我月余便归。”虞北玄现在人肯定就藏在河朔地区,不知什么时候会向广陵王下手。他要去李淳的身边,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嘉柔听罢,若果真如此,她倒也没有阻拦他的道理。
“我去把孙先生请来,他说你可以出门,你才能去。”嘉柔起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