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北玄笑了笑,她现在对他真是避之唯恐不及了,全心全意要做李家媳妇。虞北玄是胡人,从来不把汉人那一套放在眼里。他现在骑虎难下,不得不娶长平。可木嘉柔是他的女人,不管她嫁人了,还是变成寡妇,将来他定会夺回手中。李晔那个病秧子,不足为惧。
他坐在地上,问道:“你要偷听什么?不妨直接问我。”
嘉柔想想也是,就直接问他:“曾应贤身边那个人是谁?”
她居然还知道曾应贤的名字。“你问他做什么?”虞北玄看到她皱眉,又补充道,“我今日也是第一次见到,不过听他口音,应该是你们南诏的人。”他自小就在南来北往的商旅中长大,对各地的口音十分熟悉。
南诏的人!曾应贤居然跟南诏的人有往来……嘉柔在屋中来回走了两步,脑海中电光火石,终於想起那人在阿伯家见过的!她当时跟二娘玩捉迷藏,无意间闯入阿伯的书房,看见阿伯在跟那人说话,然后马上叫他退下去了。
“那人右眼上方是不是有块青色胎记?”因为这块胎记,所以她对这个人有印象,觉得他很重要。
虞北玄刚才也看到了,点了点头:“你见过他?既然知道,为何还问我?”
嘉柔没有回答。她现在有一种设想,这种设想足以颠覆她有生以来的认知。阿伯私下跟曾应贤有往来,恐怕这件事连阿耶都不知道。
她举步要走,又回头盯着虞北玄:“曾应贤的事,你没有牵扯其中吧?”若他是曾应贤的人,不该帮她才对。
虞北玄起身站起来,整个人如山一样压在她面前:“我不知道曾应贤在做什么,自然不会与他同流合污。你先在这儿呆着,别乱动,我一会儿叫常山来带你离开。”说完,随手挑了一壶酒,也不等嘉柔回答,就径自开门出去了。
他回到席位上,亲自为曾应贤满上:“抱歉,久等了。刚才上的酒不好,我又亲自去挑了一壶。这酒年份刚好,喝起来也够劲。”
“素闻使君酒量惊人,看来对酒也颇有研究。今日我便好好见识一下。”曾应贤笑道,与他碰杯。
嘉柔独坐在原地,还在想今日的事情。也不知道虞北玄说的是真是假,她现在没办法信任他,他就算做了什么,难道还会自己承认?让她更加难以接受的是,阿伯可能背叛了他们。
以前发生了任何事情,阿伯都是坚定地站在阿耶身边,大小事情,阿耶也都会跟他商量。他还是个非常和蔼可亲的长辈,对几个小辈都很好,几乎没有任何破绽。这样一个人,却暗中跟朝中的势力来往。竞舟大会上的事,难道是他所为?
嘉柔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只觉得四肢冰凉。人生有很多事情,真的要重头来过,才能知道到底错过了什么。
常山很快就来了,带了一个兜帽罩住嘉柔,要她扮做护卫,跟着他下楼,又亲自送她到布庄旁边。他对嘉柔叮嘱道:“郡主以后不要再冒险做这样的事。那些人比您想象中的可怕,这次幸好使君出手,否则就难说了。”
常山这番话似曾相识,好像在南诏她也说过,笑着谢了常山。无论虞北玄如何,常山还是跟上辈子一样温厚老实,忠心耿耿。嘉柔当时只迫切想要知道那个人的身份,也没有多想,现下觉得自己的确莽撞了,毕竟曾应贤的底细她不知道,有多危险也不知道。潜意识里觉得虞北玄也在,便有恃无恐了。
因为上辈子无论她跟长平闹得有多厉害,总有他在默默善后。
她再次感慨,人的习惯真的是很可怕的东西。
辞别常山,嘉柔抆干净脸,镇定地上了楼。顺娘已经回来了,正在隔间里等她:“郡主,你到哪里去了?我还让随从四处找你。”
“隔壁有人在走双陆,一时兴起过去看了看。我挑好了,我们回去吧。”嘉柔随手拿了一匹布,下楼付钱。她面上镇定,却心急如焚,想着一定要尽快通知阿耶。
顺娘默默地跟着她。她去过那个地方了,没有人在,只留了张字条,也不知道能否发挥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