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宣说不出话,被子下的他忍不住捏起拳头。
“他是个阉人。”
李蓉沉默,裴文宣忍不住提醒:“你是公主,你们若成婚,会让天下笑话的。”
“我也知道很难。”李蓉低头笑笑,像个小姑娘一样。
他很多年没见她这副模样,李蓉轻声道:“我就想想。行了,我也不和你多说了,我还有事儿呢。”
说着,李蓉便站起身,走了出去。
等走出门时,李蓉毫无顾忌朝着苏容卿伸出手,苏容卿愣了愣,李蓉便主动拽过他,高兴道:“走呀。”
他看着他们远走,他低下头去,他感觉害怕。
他好怕。
他开始像个被判处了死刑的人,开始每天数着自己的日子,他在公主府安插了许多人,探听着苏容卿和李蓉的消息。
苏容卿一向不主动,李蓉也似乎很矜持,他们始终没有提到成婚的问题。
他很欣喜,又觉可悲。
那一年冬天,温氏终於去了。
他给温氏守灵那天,李蓉来陪他,他有些诧异,两个人跪在灵堂前,看着火焰跳动的七星灯,裴文宣忍不住问:“你来做什么?”
“我母后走那年,是你陪着我,”李蓉抬眼,看着他笑了一下,“这次我陪你吧。”
有人陪着,是不一样的。
她陪着他,说着温氏,就这么简单的事,等第二天走她要走,他突然就抓住了她。
他像抓住她这世间最后一根浮木。
他突然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有没有苏容卿,苏容卿在不在,都无所谓。
他不想一个人走了,他像这个世界的孤魂野鬼,他一个人走不下去了。
他抓着她的手,沙哑出声:“别走吧。”
“蓉蓉,我错了,我们和好,好不好?”
李蓉愣了愣,也就是那一瞬间,灵堂门被人突然推开,像是美梦突然醒来,苏容卿站在门口,静静看着李蓉。
“殿下,”他声音很轻,“该走了。”
李蓉反应过来,她似觉尴尬,她想推开他的手,裴文宣却不肯放,他从未这么狼狈,他死死抓住她。
“我错了,”他哭着求她,“蓉蓉,我错了,你别走,你留下来。”
可她没有理会。
她没有理会他最后一次求救和呐喊,她只当他丧母之痛,於是让人生生扣开了他的手,让他们好好照拂他。
好多人压着他,当他疯了,不让他去找她。
他们说他不喜欢她,让他体面,让他不必死缠烂打。
他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久,有一天醒来,他看着温氏的灵位,发现到了温氏下葬之日。
他抬着温氏上山,看着漫天飘舞的白花,他知道,无论如何,他的人生还得继续。
还得继续,於是他开始了一个又一个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