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宣得了李蓉的话,也不好再拘着,只能上了马车,又刻意离李蓉远了些。
李蓉见他坐得远远的,颇有些无奈,命令道:“坐过来。”
“殿下……”
“不然我坐过去。”
裴文宣语塞,犹豫片刻,终於是坐到李蓉边上。
他故作镇定,李蓉看出他拘谨来,不由得道:“你出门一趟,是被人吓破胆了怎么的?见我怂成这样?”
“我不是怂,”裴文宣下意识就道,“我只是觉得……”
“臭呗。”
李蓉截断了他的话,她总提这个,裴文宣也有些生气,他有几分忍不住,径直道:“您不臭,您出去二十天一路赶路,您试试。”
李蓉笑起来,用扇子戳他道:“我才不呢,这种事儿就你去。”
裴文宣见李蓉笑了,心里又软几分,随后就听李蓉缓声道:“咱们俩什么狼狈样没见过,你还同装什么呢?”
“我总是希望,”裴文宣垂下眼眸,“殿下能多看看最好的我。”
李蓉手动作顿了顿,她抬眼看裴文宣,便见裴文宣垂着眼眸,看着手里的茶杯,清正的面容上瞧不出喜怒,方才一句话说得漫不经心,没有半点旖旎。
李蓉觉得裴文宣这人也是本事,向来能把撩动人心的话说得一派中正,都分不清他是惯来口无遮拦,还是有心意在他处。
如果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日日听他这么若有似无的暗示,怕早就想歪了过去。
好在李蓉自觉是个极有自知之明的人,向来不把这种事儿往好的地方想。
毕竟人生最大的错觉之一,便是有人喜欢自己。
而裴文宣在这种事情向来没什么分寸,李蓉也不放在心上,只道:“如今你既然带着证据回来,世家里的人应当都急了。”
“嗯。”裴文宣跟着李蓉的话道,“这就是分化世家的机会,不一会儿,上官大人怕是会来找殿下。”
“我之前已经让母亲转告过他我的态度,其实我的态度,想必舅舅已经清楚,如今我们只需要把军饷的案子查下去,其他什么都不用管。上官家的想法,”李蓉小扇敲着手心,“就看阿雅的本事了。”
裴文宣应了一声,两人沉默着,各自怀揣着各自的心思,正事谈完,其实他们本有许多其他可以谈的,可是话到嘴边,似乎又因为想说的太多,一下子便不知如何开口,最后李蓉便干脆放弃,只道:“你也累了,休息一会儿,回去到了屋里,我处理些其他事儿,你先睡一觉再说。”
裴文宣听着李蓉的话,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些失落。
他面上不显,应了一声,便从旁边自己取了一个毯子,靠在了小桌上,趴着睡过去。
从华京到西北,他花了二十天时间打了个来回,还要一路查帐录口供,几乎是没有任何歇息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