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真好。」顾晗伸手掐了一支开到曲桥边的单瓣水红色荷花:「……送给您。」
孙氏笑起来,女孩儿还是没有长大,和孩提时一样,一高兴起来就喜欢送她东西。
她和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只要儿女活得高高兴兴的,她就高兴。
逛完荷塘回到春在堂,顾晗找了青花白地瓷瓶把掐的几支带花骨朵的荷花插进去。摆在临窗的高几上。
桃红、巧珍、巧玲几人已经在收拾明日要回固安的包裹了。
树鸣却在此时过来找顾晗,说道:「……少爷被杨若少爷请去了,说午膳不在家吃了,让奴才回来告诉您说一声。」
顾晗「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让他退下去。
树鸣恭顺地行了礼,才挑帘子走出去。
顾家府门外停了一辆马车,上面挂了一面箭形旗帜,端写了一个大字——杨。
杨若和张居龄在一侧站着说话。
「……少夫人说了什么?」
张居龄见树鸣出来了,问道。
「少夫人没有说什么。」
「一句话都没有?」这一句是杨若问的,他看张居龄抬眼看他,桃花眸便弯成了月牙:「……我是替你问的。」
树鸣想了想,说道:「少夫人说了。」
「是什么?」张居龄又问。
「少夫人说『嗯』。」
「哈哈哈哈……」杨若爆笑,拍了拍树鸣的肩膀:「好小子。没看出来啊,你说话还挺风趣的。比张老三好玩多了。」
树鸣「啧」了一声。他只是实话实说的。
张居龄的薄唇一抿,一声不吭地上了马车。
「哎,哎……我说张老三,你等等我,怎么如此小气?」杨若笑着也跟了上去,「生什么气呀,请你吃个午膳就回来了。尊夫人在顾家待着,又不会跑。」
张居龄不理他,独自拿了茶壶倒水。
杨若的马车很宽敞,布置的也舒服,茶饮点心等一应俱全。
「真是小气。」
杨若熟知他的脾性,幷不生气,嘟嘟囔囔地打开黑漆印青竹的攒盒,拿起一块玫瑰花花卷,咬了一口:「好甜……这里面添了蜂蜜的,你吃不吃?」
张居龄慢慢地端起盏碗,「我不吃甜的。」
「你那是不懂享受……」杨若轻嗤道:「甜食多好啊,吃了还能让人的心里欢喜。」
张居龄却不接他的话茬,开门见山地问他:「你找我有什么事情?不是单纯爲了吃顿午膳吧?」
杨若吃完手里的玫瑰花花卷,又用帕子抆了手,才笑着开口:「不是我找你,是王致远,本来他是和我一起过来的……走到半路看见了王致名,直接揍了一顿,要送他回定远侯府……所以约了柳巷胡同碰面。」
大中午的叫他出去,应该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吧。张居龄想了想,「出什么大事了?」
「……还是赈.灾.粮的问题。」杨若也没有问张居龄怎么知道是大事,反正他聪明,自己是知道的。
杨若给自己倒茶:「你上次给定远侯府出的点子,他们用了……确实很奏效。严良也派人及时把赈.灾.粮送去了宅区……但是,又出了新的纰漏,赈.灾.粮里面有一半以上被掺了沙子……圣上知道后震怒,派了大理寺卿方威彻查。」
「方威是严良的人。」 杨若最后强调了一句。
张居龄看了杨若一眼,语气依旧很温和:「你还是怀疑这件事情是严良做的?」
「我不知道。」杨若摇摇头:「其实都说不准……但要说严良一点儿都没有参与进来,我也不相信。」
「这件事情,无论查到最后是不是定远侯府做的,圣上盛怒之下都会怪罪。」张居龄收敛了笑容:「如果是严良做的,就不难理解,他还在报当年自己的私怨。如果不是,还真的麻烦。给赈.灾.粮里面掺沙子,即陷害了定远侯府,又牵扯到了严良……这是一箭双雕的事。」
杨若一楞:「你的意思是——幕后还有黑手在操纵……谁会敢动赈.灾.粮呢?这可是惊天大案啊!既然事情闹到了圣上面前,查出来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张居龄没有说话,他也刚听到杨若说起这事情,也不知道是谁做的。
马车跑的快,大道两旁的树木飞速地往后退。前面直走,再往左边拐个弯就到柳巷胡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