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重要,这种类似於同事间的聚会他就不会带上应如约,还有意介绍给她认识。
后来在面试上看到她,沈灵芝更是确信这个观点。
她和许医生恋爱之初,也是死死瞒着医院,生怕透了风声会让这段感情质变。作为过来人,她看得比谁都清楚。
这两人,肯定有猫腻。
——
温景然彻夜未眠。
窗外渐渐有晨光时,他站在落地窗前,给应如约拨了个电话。
忙音响了几秒,很快被接起。
应如约失眠了一整晚,此刻终於接到他的电话,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眼皮也有些沉。
她揉了揉眼,盘膝坐起来,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能够清醒一些:「你忙完了?」
窗帘垂下的幕帘把他半张脸隐藏在了暗处,他的语气也如这分明的两界一般,泛着晨起的清冷「外婆什么时候确诊的胃癌?」
「确诊是昨天。」应如约的声音也随之低下去:「前几天,我妈带外婆在自己医院做了体检。」
温景然皱眉。
体检做胃镜的可能性不大,除非还有别的原因。
应如约舔了舔干燥得有些起皮的嘴唇,继续道:「外婆的胃不好,做体检时,我妈要求查血肿瘤标志物,发现异常后就有些不乐观。紧接着让外婆做了胃镜,确诊。」
她的语气平稳,没有慌乱也没有无措。
明显理智在线,也没有悲观情绪。
温景然的感觉却不太好,她的独立意识对於他而言,非常不利。
「具体情况我还不知道。」应如约手指揪着被角,无意识地缠绕着:「等外婆醒了以后,我会去医院和主治医生碰面,详细了解下。」
话落,没听到他的应答,她有些心虚:「那个短信……」
温景然打断她:「转院吧。L市的医院医资力量不足,水平有限。」
「我也是这么想的。」应如约把刚才想说的话咽回去,顺着他的话题继续道:「上午等了解病情后,下午就可以带外婆去S市,我等会让灵芝帮我挂你的专家号……」
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多,应如约匆忙止住话头。
她忽然停下来,电话两端都是一静。
他的呼吸声就这样清晰可闻。
应如约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解释一下自己那条分手短信,话在舌尖反覆盘旋着,每次都要脱口而出时,又总觉得时机不太对。
两厢沉默良久,还是温景然先打破这难言的沉默。
他的声音幽沉,一字一句不容辩驳道:「我飞机改签了,我先回医院覆命。中午出发L市,晚上一起回来。」
话落,温景然又补充了一句:「等会去见主治医生的时候,开着手机,要么让我旁听,要么直接让我和医生通电话。」
应如约终於冲钝的发觉,他在生气。
不动声色,却实实在在的在和她生气。
他的语气强硬,根本不给她反抗的机会,迅速决定好了一切。
应如约耳边一阵嗡鸣,她转头看向从云层里破出来的阳光,提醒他:「我在跟你说分手。」
电话那端难得沉默了几秒。
再开口时,他的声线微哑:「我知道。」
短短三个字,却让应如约瞬间感觉鼻尖发酸。
失眠了一整晚,情绪本就面临着崩盘,此时听他哑着嗓子,彷佛是万分艰难地从嗓子眼里挤出的这句话,难受得如同剜心。
可她什么辩解也说不出口。
她脆弱,她敏感,她上纲上线,她立场不坚定……反正全部都是她的错。
握着手机的手有些发酸,应如约僵坐在床上,盘膝的双腿发麻,她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多做一步,就会忍不住。
温景然站在落地窗前前,看着阳光从地平线尽头飞速地往城市里蔓延,越过低矮的老城区,经过高楼林立的新城,比风还快,一下就让整座城市从沉眠中苏醒。
无数个单独一人醒来的早晨,他都曾看到过光从地平线延伸而来,那双手从时光最初的地方伸向时光深处,牢牢的把这个女孩嵌进他的心里。
从此,他做什么事,都有她的痕迹。
音乐播放器里有她喜欢的单曲积压在列表最深处。
查房时听到来S市开演唱会的歌星名字时,会忍不住替她买好内场的门票,哪怕这些门票如今不知夹在书架里的那本书里,却是他曾切切实实做过的事。
偶尔经过商场时,会鬼使神差地排半个小时的队去买一杯冰饮,就因为她在朋友圈或微博上晒过一样的饮品。
甚至还有更多更多,不曾被他记住,被他抛之脑后的小事。
他沐浴在晨光里。
屋内干燥的空调下,他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
他握着手机,修长的手指在阳光下泛着白皙的玉色。
温景然俯瞰着脚下的这座城市,语气沉静到分不出喜怒:「分手归分手。」
应如约抿了抿唇角,低垂了视线盯着自己的手指,没说话。
温景然:「我做不到不管你。」
「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