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时光深处(004)
帮你解围。
帮你解围……
应如约双手支着下巴,目光落在不远处,出神地盯着旁若无人睡在窗台的猫身上,渐渐就失去了焦距。
犹有些空白的脑子里,仍旧回响着半个小时前温景然低沉的那句「帮你解围」。
她正努力地回忆着自己是不是在半个小时前,曾无意识地发出过她需要被解救的信号。
当然未果。
因为比起应付温医生,明显是与和善的长辈周旋才更让她觉得放松。
所以……
谁需要他解围了!
小厨房咕噜噜泛泡的煮茶声里,她鼓起脸,有些郁闷得叹了口气。
她也就敢悄悄腹诽,站在温景然面前怂得就跟见到了猫的老鼠,只恨不得抱头鼠窜。
「嗒」的一声轻响。
如约回过神,在满目氤氲的白雾里端起煮开水的茶壶走到桌前,准备给正坐在院子里下棋的几位长辈泡茶。
东居山除了这温泉会所久负盛名以外,还有一个相比较温泉会所略微低调些的茶园。
东居山茶园里种的茶树只产一种茶叶——东居雪尖。
东居雪尖每年的产量并不多,除了特供,便只有这东居山的温泉会所里才有供应。
据说就是这东居雪尖,每年也吸引了不少品茶人争相前来。
如约拈起一片茶叶含进嘴里,用牙齿细细地磨了磨。
她不喜喝茶,对茶叶也没什么研究,除了尝到了茶香和略微带着苦意回甘的茶味,还真是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
她扯开锡纸包装,指尖掐住被撕开口子的那道棱角,小心地往茶杯里倒了适量的茶叶,看着那翠绿如雀舌般的茶叶铺了一层在杯底,这才拎起茶壶注上水。
说来惭愧,老爷子平日里泡茶喝茶都极有讲究,她虽耳濡目染地也会一些,但真的秀技时,手拙得不行。
等泡完茶,如约又在应老爷子身后坐了片刻。
还没等一盘棋局分出胜负,应老爷子彷佛才发现她还在这,挥手便赶人:「你留在这陪我们这些老头子有什么意思,去找那些年轻人玩玩,省得小小年纪就变成了小老头。」
如约:「……」
可是那些年轻人……她都不认识啊。
关上门,如约背靠着墙壁思想斗争片刻,实在提不起和完全陌生的「年轻人玩玩」的想法,迳直回了自己房间,准备下星期的笔试。
至於泡温泉么,她的房间外就有一池热气袅袅的温泉水,实在适合她这种不适应热闹场面的客人。
就在如约准备换了衣服去温泉里泡一会时,屋内门铃声清脆响起。
她狐疑地扯回已经翻卷到胸口的毛衣,又对着镜子理了理被衣服勾乱的头发,几步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往外看了眼。
同一时间,似有所觉察一般,屋外的人抬起眼,目光径直落在门外的猫眼上轻轻一瞥,一手虚握成拳,凑到唇边轻咳了一声:「是我。」
如约头皮顿时一阵发麻。
她握着门把在心里建设良久,才拉开门,微笑地看向正站在门外的温景然。
……
这个时候是不是得称呼他一声?
那该叫什么?
总不能连名带姓叫温景然,她不止年龄就连辈分都和他差了一辈。
叫师兄?
他又不是她正经的师兄,只是爷爷的学生而已,叫得这么亲密还不如杀了她……
叫温医生?
她又不是找他看病的,太生分明显就是挑事啊……
就在如约满脑子乱纷纷的纠结该怎么和温景然打招呼时,后者已经把手中的果盘递给了她:「本来要端给老师的,不知道是出去了还是没有听见,没人开门。」
应如约松了一口气,自然地接手过来:「那我送过去。」
「不用。」他垂眸看着她,似想说些什么,刚启唇,便虚握了拳头侧过头去轻咳了几声。
那微微蹙起的眉头,和眼底的倦色明显得让应如约想忽略都忽略不掉。
她皱眉,下意识开口问道:「你没有休息好吗?」
「嗯。」温景然轻嗯了一声,很是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声音沙哑:「刚下手术,只睡了三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