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城

童谣看了看，底下两万多个评论，说什么的都有。

有愤怒的怒火直接朝着陆岳就去的——

【这什么意思啊？我艹我他妈还以为明神的手伤是职业病，官方说法也含糊其辞的，结果现在你们告诉我是因为打架……现在我只想说，陆岳请你死一万个妈。】

【一大波明神粉丝正在赶来的路上，看来zgdx基地要被他们碾碎了。】

【我不接受陆岳再加入zgdx战队。】

【陆岳这人看着一直邪性，呵呵，你们老说他长得和陆思诚像，这视频开始他露张脸我就知道是他不是陆思诚，我还他妈不是陆思诚的粉。】

【上个赛季官方公布的是陆岳因为打架斗殴禁赛一个赛季，具体原因都没说……神他妈打架斗殴，原来是因为这事？】

【听说陆家有钱，势力也大，估计被压下来了当时。】

……

有稍微没那么愤怒，冷静下来后先质疑楼主的——

【等等，楼主放个视频就跑什么意思？前因后果呢？陆岳吃饱了撑着没事干踹了降级队的门把他们的人给砸了？理由呢？】

【楼上说的对，zgdx的粉丝还是先别急着被带节奏自己窝里斗，我现在更想知道理由……】

【我记得jk战队去年降级以后老板都换了，原本是个打得不错的富二代自己组建的战队，挂了个名字在ck战队名下而已？所以这事儿牵扯的人还真都是点不得了的人啊，当时被掩藏得那么好，各个媒体贴吧居然一点风声都没听见，连个说话透风的都没有。】

……

还有重点完完全全放在明神身上的——

【qaq我们余明的手腕啊，天啊，上着课都直接哭出来了……这傻子为什么要凑上去拦啊！！！】

【我快心疼死了，这血看得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希望现在明神没事了，在我们没看见的地方他受了多少苦难，光是想到这个我就没办法接受。】

……

童谣看到后面，有感慨的也有瞎骂的，评论大同小异，追着楼主要个真相的评论几乎要被这些评论掩盖……

整楼最骚的评论莫过於有个人脑洞大开说这视频是smiling放的，别看这女人平日里傻白甜，背地里鬼心眼多着呢，说不定就是怕陆岳抢了她的夏季赛首发位置，才眼巴巴凑上来发了这个视频……

这么严肃的事情，非要有人来搞笑。

童谣用自己的贴吧马甲回了他个「大兄弟说得好，简直最毒妇人心」，而后暂时退出贴吧，去看她几乎快要爆炸的微信——跑来微信私聊问童谣到底咋回事的人也不在少数，童谣回「我知道个屁」回到后面都烦了，干脆把这句话一个个复制黏贴过去。

加上回覆时不时跑来八卦的人，童谣跪在床上低着头看了大半个小时才把帖子看完……这个时候房间门被人在外面随便敲了敲推开了，他们亲爱的队长大人站在推开的门缝后面：「起床，开会。」

声音可谓是冰冻三尺。

童谣乖乖放下手机，爬下床就想跟着他下楼，结果手刚放在门把手上想拉开门跟出去，从门后后面伸出一只大手摁在她脑门上将她往房里推：「洗脸，外套。」

童谣愣了下，这才想起自己从爬起来就被这惊天动地的新闻支配得瑟瑟发抖，脸都没洗头也没梳，邋里邋遢的身上还穿着睡裙……老脸一红，拍开脑袋上的大手缩了回去，小声嘟囔道：「知道了。」

说着咔嚓一声关上门。

童谣转身到浴室去的时候，隐约听见隔壁传来陆思诚挨个敲门的声音；她打开水龙头用杯子接水挤牙膏时，隔壁响起了有人走动踢踢踏踏的声音；童谣发现房间隔音是不好，所以她关上了水龙头，於是便听见陆思诚低沉的嗓音想起，他在问某个人——

「你们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隔壁沉默了下，当少女叼着牙刷瞪着眼，撅着屁股翘着另外一边腿，几乎要把自己整个人都贴到浴室瓷砖上，她这才隐隐约约听见另外个人回答——

「阿岳不让说，我要说了他又跟我发脾气……你要问就自己问他，反正也只有你管得了他。」

趴在瓷砖上的人愣了愣，没想到说出这话的人居然是明神——没有想像中被提起不好的往事的愤怒，没有不满，也没有当年真相被公告天下的大快人心，他的声音听上去特别平静，甚至带着一点无奈。

童谣：「……」

童谣将脑袋从浴室墙壁上挪开，像是盯着什么怪物似的盯着瓷砖上的一道裂缝瞪了许久——她突然觉得这件事好像搞不好并不是他们想像中那么简单，所谓当年真相……

大概连那个发视频出来的楼主自己都不知道。

片刻之后她这才恍惚回神，将叼在牙上的牙刷扯出来飞快刷牙洗脸，然后抓起衬衫披上便匆匆忙忙下了楼——

这个时候基本上所有的人都在基地一层了。

——所有的人的概念是「大家能想到的所有人」。除了战队的正式队员、战队经理等平常常常看见的人那些人之外，包括一些童谣没见过的其他部门的工作人员，其中还有个妹子，她抬起头冲着童谣笑了笑，然后自我介绍说自己是官博娘，也就是专门管官方微博发布信息回覆信息的妹子……

「官方微博都快被人挤爆了，」她小心翼翼地看了陆思诚一眼，然后小声说，「都在讨个说法，现在应该怎么办啊？这个肯定不是装死不回覆就能过去的……」

官博娘话语刚落，缩在沙发角落原本在「咔咔」啃旺旺雪饼的陆岳停下动作，抬起眼瞥了明神一眼，明神垂着眼没说话……陆岳「啧」了声想要拿起手机去看那些人说了什么，结果刚抬起手便被那个说话的妹子抬手摁住手机：「陆岳你还是别看了，没几句好话。」

陆岳黑着脸放下手机。

陆思诚抬起脚踹了他一脚：「后悔吗？当年就跟你说了职业选手也是半个公众人物，言行举止和在学校不一样，让你收敛着点别害了别人又害了自己——」

陆岳叼着零食，面无表情地抬起双手摀住自己的耳朵。

陆思诚又踹了他一脚。

战队经理小瑞从头到尾都是脸黑沉默：「首先这事肯定是冲着陆岳来的，他这刚禁赛结束回俱乐部，就有人把视频放出来，明显是利用媒体舆论不想让他回来……」

小瑞停顿了下又继续道：「这个视频只有我们内部的人有，我说句老实话，当时为什么消息被封闭得那么好？因为看过这视频、接触过这视频的人加上ktv自己的工作人员还有警方绝对不超过二十个，ktv的保安和警方都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在看他们来看这事跟什么电竞扯不上关系，就是一群年轻人在打架斗殴，而剩下的就是我们俱乐部的人，jk战队那些人——jk战队的人肯定是不敢公布这些视频的，因为以舆论压制力来说，公布这些视频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当时要把事压下来，是大家商量的结果，他们甚至比我们表现得更加渴望。」

童谣：「为啥？不是陆岳先打人的么？」

陆思诚：「但是他们还手了。」

童谣：「正当防御？」

陆思诚：「正当防御不是这么用的，视频看了吗，这些人刚开始想要制服陆岳，将他摁倒，抢夺他手里的凶器，这叫正当防御；后来反手把他揍了一顿，这叫聚众斗殴——」

陆思诚瞥了陆岳一眼：「在我看来，也叫活该。」

陆岳无所谓地扯了扯唇角，撇开头。

小瑞打了个手势让陆思诚先别说话，而是淡淡道：「所以这件事是我们自己人做的，是谁我不知道，我希望你自己站出来，然后我们自家人说自己话，好好把这件事解决了——现在外面风言风语，每个人都是站在风口浪尖，我们内部如果还不够团结，那就肯定要出大事。」

小瑞话语刚落。

小胖就摸了摸肚子，而后面无表情道：「视频我发的。」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

童谣默默地扶了下自己的下巴，没想到小胖承认得那么爽快，也没想到这视频还真是他发的——

「为什么打架？为什么拖累明神？为什么拖累队伍？」小胖皱着眉，第一次露出那种算得上是轻蔑的眼神，「一酒瓶子敲下去很帅是吧，呵呵，想当年你胖爷暴脾气，在中学校门口一个打十个时候也这么帅，但是后来我就不这样了，为什么？因为我知道我是个职业选手，我背后有我的队友，有我的老板，有俱乐部，还有整个电竞圈……」

小胖长吁一口气：「往小了说，因为你这一下，明神的职业生涯变得可以看见尽头，去不了s系全球总决赛整个队伍一年的努力也白费了；往大了说，现在社会怎么看待电竞行业？网瘾少年，不务正业，只知道打游戏有什么出息——这种话我年年听，听烦了也还是抬不起头来，你跟一百个人解释，我们不是这样的，然后一转头，就有猪队友用行动向一万、十万个人证明：你们说的没错，我们就是你们说的那样的一群废物。」

小胖站起来：「我知道一本正经说这种很无聊，但是我就是这么想的——我很烦，自己在做的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是却始终抬不起头来，这是为什么？」

小胖语落，一时间没人说话。

陆岳看着小胖，也没生气，脸上看不清楚什么情绪……陆思诚轻描淡写地扔下一句「太冲动」，小瑞则声声叹息：「你们这些小孩啊——」

明神皱起眉叫了陆岳一声。

陆岳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明神停顿了下，终於像是下定决心似的不再去看陆岳，而是看向小胖突然开口道：「小胖你搞错了，这事其实还有其他内情，阿岳当年怕影响你们其他人不让说——」

原本瘫痪似的缩在角落里的陆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余明。」

陆思诚抬脚踹了他膝盖一脚，他「嗷」了声膝盖一软摔回沙发里，陆思诚警告似的看了陆岳一眼，而后转头向明神道：「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你把话说清楚，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

故事还得从去年夏季赛刚结束时候说起。

zgdx战队夺得夏季赛冠军，保送s5全球总决赛，本来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打完比赛开庆功宴自然是要的，庆功宴完了以后，一群人就闲不住地跑到ktv去唱歌。

因为第二天放假，所以大家喝了一些酒，中间陆岳喝高了，大家就让一滴酒没碰的余明拖着他去厕所洗把脸清醒下……

结果回来的路上，居然碰到了jk战队的人——这个战队以前是挂名在ck战队名下的二队，后来从次级职业联赛打上职业联赛，因为一个俱乐部在职业联赛行列中不能同时拥有两个战队的官方规定，所以jk战队的名额就卖了，富二代a花了大价钱买的，为的是自己上场比赛。

a自己做了jk战队的队长，虽然他打得不错，但是真的不到职业水平，所以哪怕是有别的四个队友带着，还是在职业联赛里死亡轰炸……最后他们以小组最后的成绩，和另外一组同样垫底的队伍打保级赛，输的队伍直接掉级滚回次级联赛，然后这个jk战队果不其然就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