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魏国的兵马,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我们入洛阳啊。”
“所以先生现在的局势很危险。”
马文才目露同情之色,“陛下命您领七千兵马护送北海王,未必就能料想会有这样的大胜。在他的想像中,我们多半是要借着黑山军对魏国道路的熟悉进入徐州,再凭借北海王的名号招兵买马混淆视听,混入洛阳之中打探萧综的消息。这七千人与其说是护送北海王的援军,不如说是接应萧综出逃的策应……”
所谓的增兵,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现在又怎么可能仓促发兵?
“对外,没有援兵,我们就很难凭借现有的优势一直获胜,之前还能靠对方的轻敌和对先生的畏战之心以弱胜强,但越到后来这样的破绽就越少,先生现在‘不败之军’的名头太响,一旦有一次兵败,便给了朝中反对之人惩治您的把柄。”
马文才步步为营,为陈庆之营造出某种急迫感:“对内,元冠受并不是甘心做傀儡的人,一旦有机会,很有可能背叛我们,给我们背后一击,所以我们必须还要防备来自同阵营的暗算……”
陈庆之抚须的动作越来越频繁,向来细心修剪的胡须都被他抚下来了好几根却不自知。
警告完,马文才干脆地说:
“所以,先生还是早做打算,为自己找好退路吧。”
“退路?”
陈庆之笑容苦涩。
“谈何容易?”
面对十倍于他的大军,陈庆之尚且没有露出这样的苦涩表情,然而马文才只不过几句话,却让他生出了草木皆兵之感。
他甩甩头,将这些纷扰的情绪甩出脑后,强打起精神道:“事已至此,便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眼前唯一要考虑的,是如何攻破荥阳、抗拒随时可能到来的元天穆大军!”
马文才见他把自己的警告听进去了,也不多逼迫他,顺着他的话头转移了话题,点了点头,附和道:
“确实如此,所以我有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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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陈庆之的营帐出来,马文才没有回自己的营帐,而是带着几个茅山的道士,径直去了黑山军的大营。
有一路攻城掠地得来的补给,养三千黑山军并不算困难,只是最近又有几千“前羽林军”加入了黑山军,所用的资源就紧张了起来。
花夭考虑到现在北海王阵营人员复杂的难处,并没有向陈庆之和马文才再多要物资,这就导致黑山军和后来加入的前羽林军不得不十几个人挤在一个帐篷里埋锅造饭,以前是十人一火的,现在往往十几个人,十分局促。
虽然摩抆也不少,但羽林军和黑山军里都是人精,互相磨合过一阵子后,好处也是显而易见,这些人迅速的熟络起来了,仿佛原本就是一军似的。
马文才来找花夭时,黑山军里的诸人都是一副看着“自己人”的样子,纷纷凑上来道喜。
“恭喜马参军啊,现在是该喊‘马侯爷’了吧?”
“听说你们梁国的皇帝给马参军在京里修了座侯府?日后有机会,马参军带我们兄弟去见见世面啊!”
“马参军来找我们花将军,莫非是商议着给我们将军一个侯夫人做做?哈哈哈……”
马文才被一路调侃的也忍不住有些脸红,面对“侯夫人”的猜测时更是忍不住也跟着笑駡:
“滚滚滚,我和你们将军的事情,你倒比我爹娘关心的还多!”
“不敢不敢,我要是马参军的爹娘,现在肯定已经按着你的头跟我们家将军拜堂了!”
这黑山军胆子忒大,还敢占马文才的便宜,被马文才笑里藏刀地一脚踹出去好远,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也不生气,还拍拍屁股冲着马文才喊:
“马参军,要不等我们将军封侯了,你来当侯夫人也行啊!”
马文才翻着白眼掀开了花夭的帐门,恰巧花夭也要掀门出去,两人对视一眼,花夭先笑了:
“听到外面调侃什么侯爷的,就知道你到了。”
“进去说话。”
马文才指了指里面,又看了看堵在门口的花夭。
花夭朝着四下里偷偷摸摸朝这边窥探的八卦精们瞪了一眼,这才请了马文才和他身后跟着的几个道士进来。
“大军这两日就要开拔,这时候来找我,莫非有什么要事?”
花夭开着玩笑。
“这次是要打探军情,还是要潜入军营?”
“都不是。”
马文才突然面容一肃。
“不过,有一件要事,只有花将军能办到……”
他端端正正地对着花夭一礼。
“还请花将军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