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竹篮打水
花夭与马文才和元晖业谈判时, 早有身手矫捷的黑山军悄悄爬上了城墙,引起了一波小的骚乱。
元晖业本就惧怕花夭和白袍军的威名, 城楼上一乱,立刻忙着命人打开城门投降, 城中许多羽林军连武器都没拔出来, 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更可笑的是, 明明是投降, 一个个还欢天喜地的,见到花夭时跟见到好哥们似的, 不停有人过来叙旧, 问她北海王那里待遇如何、北海王如何, 造反这份差事有没有前途云云。
就算有些比较靠谱的, 被这些人带着, 也开始担心起投降后的日子如何,眼巴巴地等着花夭给点“主意”。
花夭在来的路上跟马文才讨论过以后的态势,知道白袍军是不想让北海王继续壮大势力,所以把自己为何流落梁国的原因说了,在她的描述里, 元冠受的评价自然不会太好,况且有些事情不能作假,那就是北海王现在的兵力实在不够, 如果羽林军加入北海王的军队, 肯定是很快就要上阵打仗的。
济阴王元晖业并不是个能守成的宗室, 甚至连进取之心都没有, 这大概也是尔朱荣放心将羽林军交给他保护皇帝的原因,而现在,这个缺点又让北海王的军队又攻下了一城。
现在的羽林军比济阴王还差,百年前的羽林军没有俸禄,除了皇帝的赏赐就只有靠打仗获取的战利品,所以作战凶猛勇悍,而如今的羽林军是吃粮饷的,什么也不干也饿不死,跟了叛军还有没有粮饷都两说,更别说还要拼命,大部分的羽林军就心生了怯意。
等到陈庆之得到黑山军的消息率白袍军来接管考城时,莫说马文才了,连陈庆之看到这支“军队”,都有了一言难尽之感,不太想要这批人了。
两军对阵,士气和素质极为重要,就如睢阳一战,元鉴和丘大千率领的兵马人数十倍于白袍军,可是溃兵一逃便兵败如山倒,这便是士气的作用。
训练有素的士卒抗压能力强,不会轻易被战场上的变故影响,这也是陈庆之为什么能以弱胜强的原因。
陈庆之敢用七千白袍军堂堂正正的在战场上对抗元鉴的几万大军,却不敢带上这两万羽林军对上任何敌人。
任何有想法有魄力的主帅遇到这种军队都是噩梦。
所以当有些羽林军头目试探着来问“马参军承诺是去是留我们能随意,您看……”时,陈庆之只是犹豫了一会儿,便大手一挥,“仁慈”地同意了他们自行决定去留。
这个承诺一出,羽林军里大半士卒生怕陈庆之一转头反悔,当即就收拾东西跑了,走的头也不回。
元晖业本来也想走,可惜他身份和其他人不一样,北海王现在这个皇帝还是光杆司令,需要一些头衔能吓唬人的“属下”,所以元晖业就没有走成,只能可怜巴巴地跟着陈庆之和马文才他们回去。
对於他来说,陈庆之和马文才都是梁国来的“外人”,唯有这个苦心来劝降的花夭即是宗室家将出身又曾是羽林军将领是“自己人”,所以他投降后就跟找到鸭妈妈的小鸭子似的,跟在花夭身边寸步不离。
此次羽林军出征,虽然尔朱荣压根对他们就没有多大信心,但表面工作还是要做好的,粮草辎重都给的十分充足,由於是救援睢阳的,还带了几千辆车,车上都是守城需要的强弓、箭矢等物资,也因为他们带了这些东西,路上的速度才慢了些,等到了睢阳附近都天翻地覆了。
如今元晖业开城投降,这一堆物资就便宜了北海王的人,这些东西对於现在缺乏补给的陈庆之来说实在是天降的惊喜,简直比得了考城还要高兴。
有了这些物资,接下来无论是攻城还是守城都有了一争之力。
於是当元晖业拖拖拉拉带着还剩的几千羽林军来到睢阳时,把北海王给气了个半死。
他一路跟着白袍军东征西讨,虽然陈庆之他们打得是他的名义,但是除了身边这上百从魏国带来的亲信,陈庆之就从来没有给他领过军,也没立下过任何的武勳。
元鉴的人马投降,陈庆之立刻安排他们防御睢阳和睢阳附近得到的那些城池,哪怕他现在都“称帝”了,他也没有护卫的军队。
所以北海王是对这几万“羽林军”带有期望的,哪怕现在的羽林军已经不是以前的羽林军了,好歹它还是羽林军啊!
结果陈庆之和马文才回来,随口丢了句“攻城的时候对方看不敌纷纷逃跑了”就把羽林军人没了的事情敷衍了过去?!
两万羽林军,最后到达睢阳的都没有五千。
这五千人里,有些是根本没地方去的战场遗孤,有些是惧怕逃回去后受到惩罚的胆小鬼,有些是不愿意回去效忠尔朱荣的,还有一部分是有野心的。
五千就五千吧,哪怕人再少也是护卫队啊!
谁知道北海王摆出一副“明君”的样子出去招抚这些投诚的军队时,站得七零八落的羽林军们压根不吃他这一套,稀稀拉拉地喊出了自己的诉求。
“我不当叛军,我跟着济阴王回来不是为了打仗的!”
“给多少粮饷?给您做羽林军不会饭都吃不饱吧?”
“能不出征么?守个城也行啊!”
北海王当即就被这些兵痞气了个仰倒!
他和上任北海王元颢奉命镇守邺城,邺城是兵家必争之地,军户素质极高,否则也不可能防御住前赴后继的六镇作乱兵马,即使他已经对羽林军的期待降到最低了,也没想到对方是这样的!
他积压了许久的情绪就像是被人用针戳破了的泡泡,“啪”地一下子破灭了,连个响儿都没有,就这么灰溜溜地又回去了。
在北海王离开后,济阴王表示自己不善作战,但可以帮忙处理内务,后来陈庆之便安排了他协助元鉴一起守城,互相牵制。